沁骨寒光,穿透草叶,青草编织的剑衣瞬间开裂。黑光鼓舞,剑气萦绕,剑身被阳光照射,耀眼夺目,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子休紧紧握拳,心悬在喉。他暗想:“黑剑啊,黑剑。念在我亲手将你从坟丘中取出,快快割破情网救我脱困。”
那柄长剑在林中时被子休浸了鲜血,似是与他灵意相通。寒剑舞空,黑雾吞吐,在空中穿梭了两圈,径直向子休飞去。
那黑剑围着他环绕了几圈,剑锋在情网处轻轻擦掠,丝网登时划破。
子休看的真切。他乘着幻蝶情网被切开口子,乘势扒开情网逃了出去。子休右手顺势接过黑剑朝着清泠挥斩。
子休毕集真气,奋力一击。只见黑光劈破,黑雾翻滚,雾气辗转变化,幻出一只龇牙咆哮的狼头,狰狞可怖。
黑气积聚,清泠未能看清他如何在一瞬间断破情网的。但见那“狼头”嗷啸而来,心中大凛,急忙取下系袍子的黑金丝带向着雾气聚积的“狼头”扫去。丝带挥出,黑雾立时烟消云散。
清泠沉下心来,乌眸凝视子休手中长剑,隐隐觉着有些熟悉。清泠将黑金丝带展出呈漩涡状甩动,卷向黑剑。
纤叶见状,焦急万分,说道:“公子,这是师父的冰姬绫,绫布能随心控制,可长可短,若被它缠上难以脱身。你要小心啊。”言毕,纤叶低头瞥了眼清泠,眸中满是愧意。
清泠冷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
她心想:“当年自己为了心爱之人背友叛族,想不到所教出的好徒儿与她惊人的相似。”
纤叶被师父讥讽,不敢言语。她眼看着二人斗狠,心下忐忑,手不自觉揪起蝶衣一角揉在手心。纤叶手掌冷汗渗滴,已将衣角沁湿。
那黑金丝带凌空炫舞,卷住子休手中黑剑。长绫飘转将剑身裹住。
子休双手握剑,愤然怒道:“老妖婆。你不是说过逃出情网便放过我么?为何还要纠缠不休?想出尔反尔么?”
清泠冷道:“小子,你此刻不是好端端的么?是少块骨头还是少层皮肉?你小子手中黑剑破了我费尽心力苦苦编造的幻蝶情网,我总得看看这始作俑者的模样吧。”话音刚落,清泠聚起真气,握住冰姬绫奋力拉扯。
子休双手发癫,握剑不稳,被冰姬绫拖拽着向前迈步。他脚上所穿草鞋与石地摩擦,已然蹭破。
清泠蹙眉道:“还不脱手!”乌色眼眸凝怒,手却轻微一松,拉直的黑金丝绫陡然松散。
子休不曾想她突然松手,始料未及,踉跄着向后跌摔,连翻了三个筋斗,一屁股坐卧在地。
清泠嘴角咧笑,将冰姬绫翻转收回。那黑剑随着绫布翻卷落回她的手中。
清泠细瞥黑剑,直感晴天霹雳,脑中煞白。她身形剧晃,如风中残柳摇摆不定,脚步立时凌乱杂碎,径直向后退步。
纤叶眼疾,上前扶住师父靠着石门躺坐下来,又匆忙跑进屋内取出一碗清水喂她服下。
清泠这才缓过神。
纤叶觉着蹊跷,不及多想,便欲上前夺回宝剑。
纤叶见子休翻身腾起,怒目奔来,以为他要袭击师父,直挺挺的挡在清泠面前,说道:“公子既然无恙,还请手下留情。”
岗哨清风拂动掠起她素白的蝶衣,随风漫舞。
子休与纤叶四目相视,瞥见她明眸之中闪出泪水,似深海浪珠般晶莹透亮。一下子触动他内心柔软之处,身子卸了劲。
子休淡淡道:“趁人之危,非我所愿。是了,此剑刻着你的名字,我也不稀罕。小爷这就离开,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清泠双手颤抖着抚摸剑身,凝望着纂刻的“清泠”二字泪如雪崩,似串珠散落,不断滴打在剑身上。热泪与剑锋寒气相汇,蒸腾成一缕白雾。
清泠抬起头颅,泪水翻涌的乌眸变得凌厉凶狠,她冲子休吼道:“小子,你若不交待剑的来历,休想活着离开小蝶村。”手臂轻扬,冰姬绫如细蛇舞卷,急速飞腾,将子休腿脚缠住。
“老妖婆好不讲理。情网已破,剑已归还,我离开便是。想要知晓此剑来路问你的好徒儿吧。”子休道。
纤叶见师父失态,心中笃定此剑来历。先前在石坟取剑时她曾窥见剑柄狼头雕刻,猜到大概。
纤叶道:“师父,此剑......此剑是否伊啸所有?”
天空云雾飘忽,离合不定。清泠仰天闭目,点了点头,叹道:“这把黑光寒剑正是他的随身配剑。当日他就是挥舞着这柄剑大破“醉人蝠”阵,端了山鬼老巢。”
纤叶心道:“果然!”她瞥见清泠神容,猜想她必然在回忆过往旧事,不敢打扰。
半晌,清泠缓缓睁眼,手指剑身“清泠”二字道:“我曾问他,此剑威武凌厉可有名字。他爽朗一笑用指力将我的名字纂刻在剑身一端。他笑说,如此一来,作战之时如同我在他身旁,与他一起携手击敌。这柄剑便叫‘大蝶清泠’吧。”
子休侧耳聆听,这才晓得原来黑光长剑乃是当日狼族少年伊啸的配剑,难怪清泠见到此物大惊失态。
子休心道:“听过大夏龙雀、大商承影。这大蝶清泠的名字倒也清奇。想不到清泠苦心织造的情网竟被情人的利剑所破。也不晓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孽缘缠织,剪之不断。”
天灰沉一片,乌鹊均已归巢。空中浮露出一轮淡月。
岗堡安寂如常,偶尔从林间飘来几声鹊鸣,滴脆耳边。
岗堡守卫换了班,个个精神十足,执戟静立。
岗堡微风习习,略显清凉。
子休被冰姬绫捆住,腿脚动弹不得,干脆静坐休息。
不一会,清泠道:“小叶子,你与为师仔细讲讲,这“大蝶清泠”如何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