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那么长

上海,是座不相信眼泪的城市。凌晨,你站在马路中央大吼,也不会有人慢下脚步关心你。

     不记得是谁说过“所有的相遇,结局只有两种,要么成为你生命里重要的人,要么只是来给你上一课。”

   08年冬天的某个傍晚,乔和琳达第一次相遇。

   站在天桥上,风冷飕飕的吹过来,她顺势捋了下头发,偷偷看了一眼对面的他,一个体态发胖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诚实可靠的脸。

    他笑了笑,靠近她“我叫乔,就在旁边的展信通讯上班,你呢小丫头”。她被他冷不丁的靠近下了一跳。“我……我在建行搬砖,琳达”,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保持在一米的安全距离。

     他笑嘻嘻的夸她,长着一张无辜可爱的眼睛。

    上海的夜晚,灯光迷离闪烁,他开始讲起他心底藏着的委屈和压抑,还有心酸的过去。有时候,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就在精神世界找到了共鸣时,那些防备慢慢土崩瓦解。

     这个风光富有的男人,曾经一个人扛下了许多苦难。内心曾被委屈撑大,而今才如此豁达。琳达看着乔,静默不语,有一点心疼,有一点崇拜。

      凌晨两点钟,琳达刚回到家里,打开手机,看到一条简讯“认识你真好,晚安”。她看着屏幕,内心泛起阵阵涟漪。熄了灯,安心睡眠。

    故事从相识开始,彼此不知不觉侵入对方的生活。琳达喜欢看书展练书法,刚好乔习得一手好字。所以周末时候,乔会邀请三五好友一起讨论书法,琳达就坐在旁边津津有味听他们研讨。内心像个小女孩,意外找到了自己的英雄。在时间的沐浴下,萌生出崇拜的枝丫。

     那天在电影院看《大话西游》,不知道是太投入剧情里,还是想起了自己的伤疤,琳达哭了,他看到她强忍着,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紧紧握着她纤细的手指,手心温热。

        走出电影院,乔一把拉过琳达,不容她挣扎,“以后别再哭了,有我在呢。”拥抱地太过用力,以至于琳达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了。仿佛要被他融进身体里。她缓缓抬头看着他,甜甜地笑了起来。灰蒙蒙的天空飘起小雨,他擎起雨伞,把她揽在怀里。背影慢慢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你最想去哪里旅行?”他问。“西藏,我想站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仰望神圣的苍穹”琳达脱口而出。“以后我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远方,不想让你再一个人流浪。”乔说。

      一眨眼,冬天就过去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人也变得精神许多,乔正计划着带琳达去散散心,琳达喜欢有山有水安静的地方。乔请了两天假,带着琳达自驾游,来到地下长河。刚进溶洞,一股凉意袭来,琳达打了个哆嗦,乔把自己的外套披在琳达身上,“别感冒了,穿上。”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出,容不得她反驳。

      溶洞里一片漆黑,涓涓细流声,人们的说话声,还有偶尔跑出来凑热闹的蝙蝠碰壁时发出的声音。琳达靠在乔肩膀,听老伯绘声绘色地讲起故事。

      她偶尔会像小女孩一样撒娇吵闹,他就任由她折腾,折腾累了,她就乖了。他常常取笑她,这副小孩子脾气,以后怎么给孩子做榜样。

       那天,照常一起下楼吃饭,楼梯口一个姑娘径直走过来,指着琳达,问乔:“这是哪位?”乔一脸惊慌:“我们到外面,听我给你讲”。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琳达内心开始不安起来。

   好奇心作祟,她悄悄跟过去,隐隐约约听到那姑娘哭着说“你不是答应我,一年之内,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你的嘛,不是说要等我的嘛……”

      琳达蹲在台阶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乔一脸疲惫走了过来,“我们先回家吧,待会再出去”。“好”琳达小心翼翼地回答。

  “她是我前女友,叫爱玛,在苹果公司上班,最近她在考试,我答应过要帮她的…”他说着说着,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当年是因为我,她才留在了上海,她一直想离开这里,我知道她吃了很多苦,只希望对她能有所弥补……”琳达想,他一定很爱她吧,当回忆像开闸的洪水汹涌袭来时,他才会无法抑制心底的悲伤和疼痛。

       以为就像乔所说的,他只是帮她通过考试,没有感情纠葛。可是一切的美好,也许都只是假象。

     那天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琳达下班早,就跑去乔的单位等他,两个人乘坐班车去吃饭,乔一直推荐这家名叫“深山老林”的餐厅,味道纯正。琳达看到乔手机一直在振动,问他是不是有事,要不就回个电话。乔有些遮遮掩掩跑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说了实话:“爱玛这两天可能受刺激了,总是找我,想跟我复合……”。“你是怎么打算的”琳达问。“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她可能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她脾气不好,有时候比较极端,我会好好劝劝她的,你不要担心。”

      可是,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硬生生地疼,束手无策,等着被结局。

     周六晚上,琳达窝在沙发上和乔看电影《异形3》,这时,突然一阵敲门声,乔一下子紧张起来,“爱玛来了,她怎么突然来了~”乔满脸疑惑地问。

     一阵阵急迫的敲门声后,乔无奈开了门,“她怎么在,你不是说给我答复的嘛,你会和她分手的不是吗?怎么她还在这里……”,爱玛几乎啜泣着说出的每一句。她手里提着的便当,滑落到了地上,汁液溢了出来,淡淡的蒜香味。“乔,我会让你后悔的”。爱玛愤怒地说着,冲出了房间。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乔的手机不停振动,微信消息,还有简讯。爱玛打来电话“乔,马路上现在就我一个人,我好冷,你来陪陪我好吗……”“你快回来,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乔哽咽地说着。此刻,琳达像是个傻子,看着自己的男人,心疼着别人,心如刀绞却还要故作大度,安慰他“别担心,我陪你一起找她吧”

       外面风真大,高架桥下面,一眼看过去,她就倚在栏杆旁。“赶紧回去吧,别闹了。”乔说。琳达站在乔的身后,希望乔的身体能遮挡风的猖狂。爱玛走了过来,站在琳达面前,“就你,还和我抢男朋友,也不照照镜子,自己几斤几两,他不会喜欢你的,真傻……”爱玛嘲讽地说完。拉起乔的手,“你都忘记你的承诺了嘛,我们在一起三年的时光,不及你们这四个月的欢愉吗?”她委屈地看着乔。乔挣脱了爱玛的手,“你别这样闹了,我和你分手了,不可能在一起,你别来伤害她,她还小”。

     “你不和我复合?你信不信我让你身败名裂,你不是正要争取出国学习吗,我会让你臭名远扬,失去一切……”爱玛的眼睛怒气逼人,冷冷地说着。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爱玛哭着回去了。三个人早已筋疲力尽,乔有气无力地说道:“真让人头疼,以她的脾气,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实在太累了,回到家里,脸也没洗,躺下就呼呼大睡了。

      一睁眼,阳光悄悄钻进被窝,暖暖的,琳达想也许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匆匆洗漱化妆就出门了,乔也和往常一样嘘寒问暖。

     琳达望着窗外发呆,魂不守舍地说“你处理的怎么样了,她还闹吗,能不能干净利落一点,我不想每天活在恐惧里”。“她跟我妈打了电话,说了些不理智的话,她是比较极端的,我会尽快处理好的”乔说。

     六月十四号,乔的生日,琳达准备给乔一个惊喜,早早下班回乔家里等他,早先,乔把家里的钥匙给了琳达一把,方便她回家。门打开的时候,琳达整个人都懵掉了,床上赤裸裸的两个人,电视里还播放着电影,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惭愧的低下了头。琳达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爱玛眼里闪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像一个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无力地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心底的委屈和无奈翻滚着,多么可笑荒唐。

       这城市埋藏着的肮脏,多希望不是你爱的人逼着你看到。你知道背叛的感觉,就像万箭穿心,痛到连呼吸都变得吃力。

     你知道绝望的感受吗,就好像是你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这场灾难里毁灭,最后化作灰烬。而束手无策。

   那个夏天,琳达无数个夜晚,哭湿了枕头,想走出那场噩梦。

                        Aimee小姐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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