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行李箱的万向轮在地上拖出的有节奏的声音,李振民意识到徐蕊真的离开了,从自己的生活中抽离出去了。天气闷闷的,没有太阳也没有风,只有连成一片的像陈旧棉絮一样的乌云。他肚子里烘着一团燥热,不耐烦地站起来开了风扇,又灌了一大杯凉水。他和她如今的感情与夏日阴天里的风扇太像了,开了嫌冷,不开嫌闷。现在,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祈求一场暴雨。
吊扇呜呜地转,发出因为老化生锈导致的规律性咯吱声,搅得他骤紧眉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理清思绪。一股气憋得他脸通红,不得不通过攥紧拳头捶床和口腔里发出声音释放出来,随后又凝结成了呜咽和脸上划过的泪水。他用双手捂住整张脸,肩头一耸一耸的,终于变成了嚎啕大哭。
不断袭来的黑色终于挟卷着云使一切都暗下来,雨却没有来,屋里寂静无声,男人坐起来,起身开了灯。
李振民摘下了不知道在墙上挂了多久的全家福,抱着照片,慢慢抚过徐蕊和小涵的脸,然后放进了最下面的抽屉里。电视机里的广告声叫醒了房间各个角落里的灰尘,但他只是愣愣地瘫坐在沙发上,眼神失去焦点。李振民突然觉得这两个月好像一场梦,一场特别惨的噩梦,女儿的去世,像一击闷棍疼得他透不过气,发不出声。他以为自己拼命在外面喝酒应酬,不错过一点挣钱的机会,就能够治好女儿的病,但她却死了。他不是不知道妻子的不容易,辞去工作照顾女儿,有时还要照顾醉酒回家的自己,但他以为她能理解自己的,全家的担子都在自己身上,他也没办法,没办法的。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站起身,他想也许自己需要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