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挺得很直。柏俊从方才看到的对方的面容大致推测了下对方的年龄——五十岁边上徘徊的样子。五十岁不算年轻,但也绝对算不上老,这样的年纪在很多人的身上仍然焕发出风华正茂的风采,虽然比不上三十岁的男人那般蓬勃、张扬,但五十岁自有五十岁的诸般好。柏俊从眼前这个五十岁男人的脸上看到了沧桑、沉稳、内敛、自信,这些都是岁月赋予他的礼物。那张脸上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皱纹,是长久的操劳带来的结果,长久的操劳同样给了他一种异常干练的气质。柏俊从他的年纪和干练,以及出差来到这里推断出了他的大概职位,虽然柏俊具体说不清,不过他敢肯定那一定不低。
柏俊的目光就着他略显瘦削的身形轮廓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那上面的头发使他与他的同龄人显出巨大的不同来,他尚且有着一头足以覆盖全局的毛发。毛发使得他的后脑勺看上去像一团黑色的毛线,近看才发现那黑毛线团并不纯正,被掺进了一些黑色的细线。柏俊看到了他黑发里的白发,他想那也是操劳的结果吧!“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将柏俊那短暂的打量画上了句号,他与柏俊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
就如同柏俊以前用目光暗自打量过的无数男人一样,柏俊并不指望能与他们再次相遇,但是出乎柏俊意料的是他们还是再次相遇了。
晚上下班时,天上仍然下着雨,柏俊打着伞站在路边等车,由于他要时刻留意来车的车牌号,好确定那是不是他在滴滴上叫的车,所以他站在了人行道的边缘,冷不防一辆小轿车突然从他身边驶过,车轮从路面坑洼处滑过,来不及躲闪的柏寒被洼里的脏水溅了一身。要是旁人遇到这样的情景,必得追着一闪而过的小轿车小跑两步,然后伸长脖子对着车屁股骂几句比溅湿自己的水还要脏的话。可是柏俊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即使骂破嗓子也不能使那辆肇事车辆停下来,更不能使罪魁祸首从车里走下来,换句话说,即使车主下了车走到他面前,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说几句抱歉的话,抱歉并不能使他被溅湿弄脏的衣服变干净,柏俊不需要这种没有意义的道歉。柏俊默默地从包里掏出面巾纸小心翼翼地擦拭衣服上的水渍,一个人影闪现在了他的伞檐边。
人影说话了,他对柏俊说不好意思,自己是来出差的,对这里的路况并不熟悉,刚刚一不小心弄湿了柏俊的衣服,希望柏俊能够原谅自己,他还问柏俊住哪里,不介意的话他可以送他一程,权当做赔罪。柏俊停下擦衣服的动作,抬头一看,向他道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早上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男人。柏俊对他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不用麻烦了,他说这话并不是因为溅湿他衣服的男人是他曾花费十几秒的目光偷偷打量并从中获得好感与些微的满足的人,即使是别的陌生人,他同样会拒绝对方的好意,他的“滴滴快车”即将抵达将他接走。
对方却不依不饶,他对柏俊说:“别废话了,快上车!”语气里似乎有一种不可置否的坚定,容不得柏俊向他说“不”,柏俊到底取消了网约车,转而钻进了他的轿车里,连柏俊自己这么做是出于对他充满威严的话语的屈服,还是因为早上那十几秒钟从他身上获得的那点好感与满足,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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