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有节奏的。第一句话:“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这句话出自《孟子·公孙丑上》。
在孟子的理论当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起点性的概念,叫作“四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当你看到一个小孩子匍匐向井边儿爬,即使这个小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孩子的父母是谁,你也不会取悦于任何人,但你一定会过去把他拦住,把他抱起来,不让他掉到井里去。为什么?因为每个人内心当中都有着恻隐之心。所以说,恻隐之心就是仁之端也。
我们每个人都有羞恶之心。有人问王阳明,说那个做贼的人内心当中有羞恶之心吗?王阳明说,你骂他是贼,你看他恼火不恼火。你骂他是贼,他还会恼火,就说明他知道做贼不对。这就是最基本的羞恶之心。“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然后,“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我们在家里边跟父母、兄弟吃饭,我们不会抢着吃,这就是礼之端也。然后,“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我们能够审视最基本的是非,这就是智慧的发端。
孟子为什么要强调这四端?因为当我们内心当中知道人性本善,知道人性本善是一个小小的萌芽以后,仁政的施行才有了可能性和基础。即施行仁政的前提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变得更好。所以,孟子不喜欢法家的那一套——完全用法律来框住这个社会。孟子希望每个人的人性得到发挥,每个人经过教育之后,能够把人之四端扩充到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是孟子理论的一个基础的东西。所以,我们每个人也要知道我们有这四端。如果我们知道把它扩而充之,就像什么?就像“火之始然,泉之始达”一样,火一点着,“轰”一下子就起来了;泉水从上游流下来,那个充沛的、活泼的感觉就出现了。
最后这句很重要:“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如果你能够把仁、义、礼、智的这四端,充沛地发挥出来的话,全天下你都可以保得住。比如那些圣人、英雄,他们就是用一个人的力量,对历史产生扭转性的改变。但是,你也会发现,同样是一个人,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照顾不了。为什么?“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如果你的四端完全被遮蔽、被压抑,甚至你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好人,这时候你连你的父母都侍奉不了。
第二句:“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间旱,则苗槁矣。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这句出自《孟子·梁惠王上》。梁襄王继位了以后,突然问孟子:“天下恶乎定?”天下会定在什么时候?孟子说:“定于一。”梁襄王又问:“孰能一之?”谁能够把全天下统一了?孟子说:“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这个对话在当时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孟子已经处在战国时代。战国时代跟春秋时代本质的区别,就在于打仗的方式变了。春秋时候打仗不是以杀人为目的,是以谈判为目的。所以春秋时期打仗比较客气,死的人也比较少。战国时候打仗是以杀伤对方人为目的,经常杀对方几万人、几十万人。
所以,梁襄王这样的人就不能理解,他觉得杀都杀不过来,你怎么说不嗜杀的人能够统一天下?然后,孟子讲了这一段话。他说,你看过田间的禾苗吗?七八月间天旱的时候,它就倒下去了,没劲儿了,因为没有水。然后,“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突然之间电闪雷鸣,开始下大雨了。那些“苗浡然兴之”,一下子就立起来了,就有劲儿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全天下的人都苦于战争,苦于这些人的霸道。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施行王政,让老百姓能够生活得很好,那么立刻就能够看出来人心向背。这就是我们做对一件事情的时候所要掌握的那个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