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与自省

深夜坐在床上敲字,是很久没有了。似乎迁就了许多人,唯独落下了自己。

今晚见了清,和她说了近日更新的从前的故事,才发觉我脑内一团乱麻。故事在被听到和被理解的瞬间就定格成一个姿态,停在我的头顶,过了这么些时日,我却一直没有处理它。直到今日谈论起,我才渐渐接受并且思考。

木然地逃避,和后知后觉,是近来生活的标配。

所幸还是有处理能力的,却终究心绪难平,要写在这里。

一是逆旅。多年前我读到那个故事,读到故事外的故事,明白了陈可,也因为太喜欢他,而不再追寻现实中的后续。前两日再打开作者的博客,链接接着链接,互联网发挥它可怕的威力,竟是看到了于雷这边故事的后续,泛着新鲜的红尘气味。

我心中惶惑,可谓百感交集,此时尚不能一一缕清。人来人往,相伴走过一段路,再分离,本是寻常。缘聚缘散,逆旅和小七的缘分,也可谓一段佳话。但当我站在最初的位置,带入陈可的出发点,执著于往事分毫,实在是要愤懑,这样的人居然都能得到幸福。感情之中,自有它的可贵之处,而有时,卑鄙也是一览无余。人非圣贤,这点过错想来不值一提,可我心里总有一处不平,也是带入了当年的自己,要哭这一句。

别过不提。祝他们恩爱长久。

二是从前的同学。上个月见了刘姥姥,听她讲了高中时的事。才发现,果然大小千世界各不相同,即使是物理世界交错的同学,可能能称之为生活的,也落在不同的世界里。人之复杂幽微,情势之难以捉摸,都远非一个空泛的议论所能囊括,非一个局外人所能谈论。

它和我实非相关,只是陌生人做的陌生事,本不该大肆评论。然而我所受的冲击是,生活的画卷已在眼前展开,真实的血腥而粘稠的世界已在眼前,再由不得我回避。这故事发生在多少年前,我所认识的人中多少也该有知道的,然而她们或因记不起,或因不适宜,总之没有作为闲话提起过,我也就兜转到如今,才在这个老天选定的时机得闻过耳。

人生大概不是一帧帧连续的动画,像是拥有过去和未来,它更像其中固定的某一帧,把前后一切都抹去,而时间的变化,则是用新的画面在原处覆盖。若是用胶水,便会贴成厚厚一叠。每一个当下都是无数从前堆积的结果。所以我想,若他知道人是什么,若他知道自己作为人在天地间的位置,若他把对方首先看作一个人,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样的故事。若不是他把这个女生物化为战利品,若不是他不明白为人的根本更不明白为人的谦逊,当不会如此。

理性告诉我万事皆有可能,而当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身边时,感性却呆住了。

我从未想过我的同学会有这样的行事,这样的经历,这样的遭遇。可见不是进了所谓的好学校,受了所谓的良好教育,人就一定是人了。人之复杂多面,人之恒常变化,只愿每个人自己能明白自己。

清说,在那个时间点之前,他都是清白的。我觉得不。一则,在那之后他也是清白的,谁也无权定义他肮脏,只是他背离了我一份良好的印象和良好的期望,他走他自己的路,旁人看看而已。二则,一个人是他所有经历的载体,不应也无法把他的生命割裂开来分析和讨论。他做了这件事,如若有罪,整个人便是有罪的,如何从这个糅合了每一分每一秒的混沌里仔细切割出过去呢。

我或许并不太关心他人。只是听到此事的时间点特殊,让我一时生出感慨。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则是我仿佛再不能躲开人生的那一瞬。

我从小便是不推不动,长辈们不找我的麻烦,我便可以一直悠游在自己的世界里。终有一天这做法行不通了,我要遵从社会的规则,做一些事。我想,若一辈子如此,便如没有活过,因此想做一些别的事,却因曾经放手得太彻底,而失去一些基础和选择的机会,留给长辈听话乖巧的印象,也着实不想让他们伤心。

我这两日又开始敲字,又开始说些废话,便是又觉得自己的生活重要起来了。且不提这神奇的转变,它也没能治几分我的病。

我不觉得现在开始什么事情会太晚。有些害怕陌生的城市和人群但也还是敢于尝试。我知道万事皆如小马过河,必自己去做,但还是对未知有着惯常的恐惧,我的家庭的大船,向来不能给予我安心。这又是个复杂的话题,留待以后再说。只是此刻,眼前,脚下,有些事似乎一旦开始就不知会往什么方向,时代和时间的流水,会把我推到什么地方?一切未知的,都充满新奇和乐趣,也都充满恐惧。若我能压制那个恐惧的自我,便可以像从前每次出门那样,开始新的旅程。否则,否则我也不知了。

不论今后改与不改,都写在这里,留待将来考证。

夜已深,其他话,往后慢慢说,许还是说得清楚的。



颜凝

2018年 8月3日凌晨 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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