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母亲节，照例，妈妈收到了我的口头祝福。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年没在家里陪妈妈过节了。
其实也说不上陪，因为即使在家，我也没有买礼物送她的习惯。我们全家人都很不浪漫，体现在七夕节爸爸没给妈妈买过花，过生日也没有过什么惊喜。从我的视角理解，是觉得太肉麻，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想。
总之，日子平淡如水的好处，是省事。
除了自己的妈妈，我想到的还有爸爸的妈妈，我的奶奶，也祝她节日快乐啦。
可是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我妈妈的一条动态。这次很不同寻常，不仅仅是因为妈妈从来没有发过这样的话，还因为，来不及看完内容我眼泪就出来了。
我居然，忘了想起她。
时间要迅速回到十一年前。2008.07.01，是个上学日，我那时候读小学，即将毕业了。夏天的清早天气又闷又阴，我的起床气又很重，爸爸唠叨我吃饭让我更加不耐烦。直到他说了两遍：“你姥姥又住院了啊。”
“我听见了！” 他说完最后一遍之后，我用很不耐烦的语气回了一嘴，回完就知道后悔了。当然爸爸劈头盖脸一顿熊我不好受以外，我自己也知道惭愧。
入院原因是，蛛网膜下腔出血。这是学名，通俗讲就是脑溢血。但她的病不止这些，大到糖尿病，小到灰指甲牛皮癣。她太操劳了。
之后某一天，放学后我去探望她。那天她是半坐在病床上的，还朝我微笑。她的皱纹一直很深，斑驳在脸上，笑容有点模糊。她很凶，虽然常常大笑，平时却骂我们。今天凶不起来了，居然还朝我微笑。
我那时候还不近视眼啊，可是逐渐就看不清她的样子了。
姨夫见状不太好，叫我出去一会。电梯旁的窗台，他把烟蒂掐灭，说：“你姥姥会好的”。语调上扬，似乎真的把信心也传给了我。
她的病是怎么积累的，我毫无印象。她一直精明能干，会下世界上最好吃的面条，蒸最好吃的馒头，腌最好吃的咸菜，炒最好吃的大虾，烧最好吃的饭。她常常骂我和姐姐剩饭太多不过日子，吃完饭马上去厕所就是直肠子，还嫌我们厕纸用的太快。她还永远不让我们踩她的缝纫机。
可她永远最爱我们，胜过其他任何长辈，但很多我都记不住了。她缝给我的沙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找不到了。如果现在这些不写下来，到最后我记得的，可能只有“爱”这一个笼统抽象的名词。
她的爱很具象的。来自每年过生日时一袋又一袋的零食，来自卫生间多放的那一卷纸，三轮车上的棉垫子。她看起来风风火火，其实比谁都细心。
走的时候也风风火火，这次住院刚刚两周，她就真的走了。我曾经这么在微博写：
难想像已经快十一年。只记得妈妈戴了三年“孝”，五年的时候我们感慨“居然五年了”，七年的时候妈妈问我“还记得你姥姥来不”。
“记得啊，怎么可能不记得。”
妈妈的妈妈，我也好想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