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恬恬呆愣的时候,妈妈已经为萧恬恬收拾好了行囊,然后转过身看着萧恬恬。
此时的萧恬恬还处于很懵的状态,身边的一切场景都像是虚构的,似乎都飘了起来。妈妈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耳朵好像覆盖了一层薄膜一样,听不清妈妈在说什么。
然后就看见爸爸从外面回来了
“东西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
萧恬恬只看到父母两人一脸严肃的样子,然后牵着她的手,拿上行李,走出了门外。
萧恬恬很抗拒,她不想离开家里,不想离开父母,非常不愿意。眼泪就一直在眼睛里打转,但她不敢让眼泪流下来。
从小,萧恬恬和姐姐两人就非常懂事,懂事到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会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两个孩子从小就知道父母很辛苦,所以从来不会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会主动为父母分担很多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会尽可能的自己处理好,哪怕是情绪。也是这样的懂事,为后来的一切埋下了祸根。
爸爸和妈妈说了一句后,妈妈就骑着自行车载着萧恬恬去往了那个新的学校所在的镇子-塔镇。对于现在来说,塔镇距离萧恬恬家真的不算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但是在那个年代,路不是柏油路,车也不是汽车,在那个路上都是大石头、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骑着骑行车的妈妈载着萧恬恬,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了塔镇。这一个小时里,萧恬恬看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妈妈载着自己,什么话都没舍得问出口。
她没敢问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送出去,姐姐不是在家里嘛,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姐姐的。
她也没敢说,她不想离开,她害怕,她甚至非常讨厌离开家。
她更是没敢掉下一滴眼泪,一路上偷偷的将眼眶里的泪水和闹肚子的话语、委屈,留在了心里。
路上很难走,道路那么崎岖,妈妈载着她已经很累了,她应该懂事,应该听话,父母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这样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萧恬恬的脑海里重复,告诫着自己。
这一路上萧恬恬思绪沉重,想了很多很多,害怕了一路,也劝诫了自己一路。那时候的萧恬恬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哪里不对。后来,她长大后,曾因为自己的懂事而深深的感到痛苦。那时候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因为所谓的懂事而委屈自己,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这是萧恬恬第二次出远门,上一次是发大水那年。对于她来说,她很少会离开那个小村子,每年能离开的时间就是过年的前几天,父母带她去镇子里买新衣服,那是她一年唯一一次能外出的机会,也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一个小时后,她和妈妈到了塔镇,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胡同里。在一个很简陋的大门前停了下来,门是几根木头用绳子绑在一起做成的,房子也是土房子,入眼所见的院子也不大。
妈妈在门外喊了几句红姐,就看见一个穿着非常普通,年纪大概有40多岁,半头白发,身材矮小,皮肤黝黑,一只眼睛灰白色的女人走了出来。热情的和萧恬恬的妈妈打着招呼。
“彩虹啊,你们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萧恬恬的妈妈名字为付彩虹
叫做红姐的女人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热情的打开了大门,迎着萧恬恬和她妈妈进了院子。
“这就是恬恬吧,长得真漂亮啊!”
红姐说着,也很热情的伸出去要摸萧恬恬的脑袋,萧恬恬害怕的躲在了妈妈身后。她从未见过那样眼睛的人,也很害怕接触陌生人,她现在害怕极了。
妈妈似乎没有意识到萧恬恬的害怕,也或许是因为她有着急的事情要去处理,没有顾及到萧恬恬的感受。将萧恬恬从身后拉了出来,说到
“恬恬,这个你要叫做红姨,快叫人”
懂事的萧恬恬硬着头皮叫了声“红姨好”
然后就又躲回了妈妈身后,跟着妈妈进了红姨家的房子里。
萧恬恬进了屋子后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装饰,红姨家看起来比自己家里还要穷,屋子有一台“大脑子”的电视,很小,几个喝水的杯子,上边挂着很久没有清洗的茶渍,一张旧旧的方桌,几把凳子,桌子和凳子的腿上看得出来修了好多次的痕迹。整个屋子都好像蒙着一层厚厚的油渍。简单,有些脏,穷,这是萧恬恬的第一印象。
这时,妈妈已经和红姨聊完了客套话,然后就步入了正题。
“恬恬,以后你就在红姨家里生活了,红姨会照顾你的,你要读的学校也在这,红姨会带你去的”
“妈妈抽空就会来看你的”
“妈妈每个月会给你点零花钱,你自己省着点花”
“恬恬,你要懂事,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妈妈知道你不会让妈妈担心的,对不对”
妈妈交代了很多,萧恬恬听到妈妈的话时,就感觉心凉了,她害怕的事终究还是来了。她知道自己要懂事,可是忍了一路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她该怎么面对?恐惧、害怕,所有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的涌上心头。但是她还是忍着小声的抽泣着,不敢和普通孩子那样放声大哭。
妈妈看到萧恬恬哭了,也红了眼眶,但也无可奈何。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只能是安慰着萧恬恬,答应她肯定会经常来看她的。
交代好了一切,妈妈起身要离开了,萧恬恬死死抱住妈妈,不想让她离开。最后在她积极争取下,妈妈答应她,陪她吃完饭在离开。
或许是为了安慰萧恬恬吧,妈妈下厨给她做了她爱吃的蛋炒饭。那一顿蛋炒饭,是萧恬恬吃过的最美味的蛋炒饭,没有之一。
那顿饭在她轻轻的抽泣声中吃完了,尽管她已经很慢很慢的吃,尽可能的延长这顿饭的时间了,可是时间还是很快就过完了。知道妈妈要离开了,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但是离别的时刻还是来了,萧恬恬紧紧的抱着妈妈,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那是让她很安心的味道,现在却也发挥不了安慰的作用了。
一抱过后,妈妈说了句“恬恬乖,妈妈一定会抽空来看你的,听话哦”。然后就离开了,骑上了那台熟悉的自行车,留下了一个背影给萧恬恬。
此时的萧恬恬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哭着喊着妈妈~妈妈~
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一切
从此,萧恬恬命运的轨迹发生了改变,人生走上了另一条崎岖的道路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在塔城,这个陌生的地方,在红姨这个陌生的家,在塔城第三小学这个陌生的学校,萧恬恬小小的年纪、脆弱的心灵,经受了很多挫折、痛苦和不多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