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舅妈曾经在巴黎住过一段时间,记得她每次来我家,就会给我们讲,很多异乡生活中有趣的故事。 我记得有一次她告诉我们,她曾经大胆地跳进过冬天的河。我能想象出当时的她,穿着单薄的衣服,赤着脚,丝毫不露怯色,她就这么纵身一跃,一头扎进塞纳河,没有回头。可是由于河水太冰冷,她打了一个月的喷嚏,感冒使她受尽折磨。但她说,即使时光倒流,要重来,她还是会再跳一遍。小时候的我,经常到街角处看别人放映的电影,一部又一部,反反复复,后来我爱上了电影,并梦想着有朝一日,我也能当上大演员。
但在那一片雪茫茫的冬季,应该是我最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光了,因为我在一家看人眼色做事的咖啡馆里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我在和一个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谈着无趣的恋爱,却幻想着人潮中会出现某人,让我怦然心动,我在一个充满梦想的地方居住着,却又被自己的梦想打压着。
直到在那个万物悸动的春天,我遇见了你,塞巴斯蒂安。
你在那个规定弹古典乐的小餐馆里,却弹出了你自己。前奏很舒缓,恰似你温柔绅士的外表,高潮节奏感很强,像极了你热情饱满的内心,结尾又恢复了轻柔的音调,大概是你沉淀后的成熟稳重吧。我的目光无法从你的身上移开,那一刻的你,充满吸引力,那一刻的你,就是人潮中的某人,我敢肯定,你就是我追梦路上的贵人。我们因为梦想变得相似,我们因为爱情又彼此相思。
我说我讨厌爵士乐,可是固执保守的你,让我我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爵士乐,也爱上了你。音符在你的手上跳跃,似乎显得特别灵动而有魅力。你在认真做自己喜欢的音乐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的舅妈,你因为多次弹奏自己的爵士乐而丢失了在餐馆的稳定工作,可是我想,如果你再重来一遍,你还是会这样做。一点点疯狂,不是过错,它反而是为人生添姿添色的灵药,谁又知道它会把我们引向什么妙不可言的人生呢?我不知道遇到了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妙不可言,可是在我心里,如果没有当初你的一点点小疯狂,我也不会拥有这么狂热尽兴的夏季。
虽然后来你为了养家,你暂时放下了你想开一间爵士乐馆,让热爱其中的人都能尽兴的梦想,但是最后我很开心,你还是做到了。同时,你也鼓励着我走向我更好的演艺之路。后来,在树叶凋零的秋季,我们走到了一个分岔口。我们之间,好像可以一起到达很远的地方,却又好像走不下去。
又一年冬季来临,我们都追到了梦,但很遗憾,梦里没有你。
虽然我们这段情,已经成为了过往,可我依然会追随着这些斑驳痕迹,找回最初的赤子之心。所以,上天让我再次遇到你了吧。在你的爵士乐馆里,我再次陷入你的星辰大海般的眼眸中。
你还记得我舅妈吗?就在遇见你那晚,我梦见了她,以及那条冰河岸边混着白雪的泥土,她笑容澄澈,她对我说,她还会再一次跳进冰冷的河里一次。
若人生之如初见,我想,我还是愿意爱上疯狂的你。
——米娅
遇见你之后,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偏偏是爱情。米娅,我曾一度怀疑,是不是你最爱的其实是落魄的我,那时的我除了一腔孤勇和未完成的梦想,一无所有,这样和我一对比,就能让你看上去更好一些。
在你和父母的通话中,我知道因为我没有稳定的工作与收入,让他们把你交给我很不放心,所以我暂时放下了我的爵士乐理想,去为我甚至不喜欢的人做钢琴手,弹出配合他们节奏的音乐,拍摄年轻人喜欢的杂志封面,我甚至,错过了你一个人准备了许久的独角戏。
当初,或许只是轻轻地不经意的触碰,就激起了雀跃欣喜的灵魂,我们爱得多么疯狂,爱得多么炽热,爱得多么如火如荼,我们怎么分开的?因为什么分开的?我竟然也说不清楚。可是世间有太多不可明了了,谁又能明了呢?
米娅,在洛杉矶这个梦想与现实交织的城市里,我们或许是幸运的,起码我们有过爱情,也实现了我们的梦想,可是在斑马线上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行色匆匆的他们或者她们,可能一直都与梦想失之交臂,抑或是,一生都在爱情与梦想两者皆失又失无可失地活着。
谢谢你在我开了爵士乐馆之后走了进来,听我弹完了整首《繁星之城》——这首伴着我们美好回忆的曲子。我已经在为你弹琴时,与你过完了一生。
——塞巴斯蒂安
我以男女主人公自述的形式描述完整部电影的故事与主题——梦想和爱情最后只能选择一样。其实在米娅和小塞热恋过后进行争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将来会分手,两个因为梦想而吸引到一块的人,最后也会因为各自追寻梦想而远走高飞。他们没有办法放弃梦想,他们两个都是十分有主见且坚定的人,所以最后只能选择放弃爱情。
有人说,为什么非要如此不可呢?只要勇于搜寻,其实还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吧。可是我认为不然。
片中有个剧情是,小塞因为在乐队工作,连米娅的自费演出的独角戏就没来得及去参加,无法在她珍贵的时刻给她支持,可是如果小塞不在乐队工作,他又无法得到更多的资金去支撑自己小有野心的梦想,所以可以说他们在这一次的时间上有了冲突,不排除下一次还会有这种冲突的可能,当这些事情发生得多了,他们之间的嫌隙也会越来越严重,到最后爱情变了质,完全会输给生活。
可是爱乐之城是一部文艺片,全片的色彩艳丽却不落俗套,拍摄背景与灯光美不胜收,如果剧情发展成这样,就有悖影片的美,很多时候,悲剧色彩的美比喜剧更有吸引力和摄人心魂的魔力,所以如果想保存影片的爱情中那份美感,他们是非分开不可的。
其实,前面的情节显得有些拖沓,但却是为结局做了很好的铺垫,全片在后二十分钟最具有情感爆发力——在小塞的琴声中,米娅和小塞重新回到他们初遇的现场,那时的小塞并没有像当初那样推开米娅,而是在米娅走上前来的一刻拥吻了她,他们就这样一路无争无吵,波澜起伏又浪漫精彩地谈了恋爱,一起实现了梦想,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娃,这段情节的色彩明朗,可是配乐却又以悲伤为基调,相互映衬,更显悲剧气息。
一瞬间,我们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实,哪个才是幻想,似乎在我们心中,他们俩在一起才是结局。但是很遗憾,现实是,小塞只能在与米娅四目对视中过完美好的一生。
但是我想,在这个繁星满天的爱乐之城,他们有过爱情,追完梦想,大概就已经很幸福了吧。
——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