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真正的家
我的老家
不，它门前
没有石狮子
也没有贴瓷砖
写上“家和万事兴”的横幅
只有油漆剥落的两扇木门
和一杆门栋
秦琼和敬德
被野风在不知名的夜里撕得粉碎
不，我家是新房子吧
只是粗燥的我们没有让它如新
它，那样破旧了下来
我不怀念
那里面的林林总总
不牵挂那墙上蜘蛛网一样的电线
只牵挂我家门外
有时候一天下来
没有几个人走过
有时候
哪里是人山人海的骡马市
牛马羊乱叫
牛粪、马粪、羊粪的味道
和着桃花、梨花的味道
让你不知该哭该笑
在这个季节
妈妈总是会买来花布
买来时鲜的水果
在这个味道中
我总是背着空空的书包
去上学
我家门前
有段时期
只有一个人经过
他的声音
我在房顶上早已窥见了
他的脚步
我在心里已经揣摩了
我在门里
整了衣服
梳了头发
隐在门帘里
在他接近的时候
我出现在门口
不是为了看他
而是为了让他看我
这样的次数
有时一天几次
有时几天一次
取决于他路过我家门口的次数
有段时间
它成了奶奶想心事的地方
我奶奶嘟囔着
坐在台阶上
时而陇陇稀疏的头发
有时动也不动
那只猫就喜欢在她旁边
也许它认为拐杖和自己就是奶奶的道具
有时候
那是我劳动的地方
春天的时候
我和爸爸把割来的青草
用大而粗鲁的铡刀
一刀刀铡成手掌长的小节
喂马
秋天的时候
铡刀下面又换成秸秆和枯草
那时我上上下下的掀着铡刀把儿
我感觉自己也在一天天
被拉长
那时，我家门前
总有温暖的灯光
照着我们
爸爸、我、铡刀和青草
那是妈妈
在屋里用饭菜的疼惜
打磨的光亮
2009年旧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