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脱了
在大雪纷飞的正月,明代第一才子——解缙,烂醉如泥地躺在雪地中,看到了死神的微笑。那一刻,他解脱了。
解缙自幼聪慧好学,19岁时一举考中进士,得到朱元璋青睐,顺利入朝为官。他也曾是一位发奋青年,勇敢地一再斥责朱元璋不必要的杀戮,因此被罢官。经过漫长的思考,他终于悟了:他的失败是因为幼稚,幼稚得过分。那是官场,想要获得荣华富贵、至高的权力,必须要学会阿谀奉承、权谋诡计,用原则和尊严来交换。他终于还是“黑化”了。
到朱棣造反时,解缙果断倒戈,成为了朱棣的宠臣,后被任命修书,就是卷帙空前浩繁的旷世之作《永乐大典》。可是在庆祝大典修成的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却没有他的身影,那是因为,他干了一件自己不擅长的事——投机。先是跳入继承人的政治漩涡,打朱高煦的小报告,被朱棣戴上了“干涉家庭内政”的大帽子;接着被朱高煦报复,失去朱棣的信任,被贬至广西;后又私自去见朱高炽,被朱高煦告密,从而下狱。
四年过去,朱棣在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递交的囚犯名单中,看到了解缙的名字:“解缙还在吗?”深谙揣摩圣意的纪纲,请囚犯解缙吃了顿饭,自己却没有赴约,只是让人拿了很多酒给他。解缙心事重重,一坛接着一坛地喝酒。
漫天大雪中,身着单衣的他被锦衣卫拖了出来,扔到了雪地里。他仰面躺在雪地,紧闭着双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鼻尖时不时飘出的小团白气。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纷纷飘落,他不曾挪动分毫,任由冰冷覆盖了全身。
纹丝不动的躯干里,博学多才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追溯起了那如梦似幻般的往事。骄傲、不解、悔恨、遗憾、失望、难过等等情绪琪琪涌上心头。只见他原本闭合的双唇,微微张开,伴随着一团白雾而出的,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唉!”
重新闭合的嘴角边,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一闪而过:怀才不遇我经历过、众星拱月我经历过、锒铛入狱我也经历过。这一世,早已尝尽人间酸甜苦辣,何必再留恋。
鼻尖的小团白气逐渐消失,飘落的雪花已不再融化,很快他被白雪覆盖,和这个冰清玉洁的世界融为了一体。那一刻,他终于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