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前一晚的酒劲还未完全退去,青旅老板便推了推昏睡的我,提醒我别错过火车。我缓过神,急忙起身洗漱收拾行李,随后奔向火车站,离开了这趟旅程的第一座城市。
火车哐哧哐哧地驶离了这座有着厚重历史的城市,窗外连绵的群山逐渐取代了都市的建筑。长达七小时的火车卧铺,我终于到了这趟旅途的第二站,兰州。
放置好行李后,我便问路去那久负盛名的正宁路小吃街。大概城市太小,以至于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几公里他们都会告诉你,很远。这也算城与城之间的某种侧面比较。
沿着小吃街往里走,沿途随便找了些档口买了些小食垫肚子,而后排在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之后。不禁感慨美食纪录片宣传的魔力,这整条小吃街唯独他们家等待的队伍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排我前边的一家子几口望着那老长的队伍,商量着先去吃点东西。其中一阿姨开口问我能否等会他们回来时依旧排在我前边。我没好意思拒绝,只说后边的人不知道或者没意见的话我没有问题。于是他们一家子就离开了队伍去其它摊位找吃的。忘记过了多久,他们回来,我也履行了承诺,让他们排在我前边。后来结账的时候,他们在前边把我的那份也给结了。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总感觉多少有些美好,那种与陌生人产生火花的美好。
摊主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头顶着一黑色帽子,两鬓胡须皆已花白,手法娴熟地忙活着。围观的人探着头往里望着,后边的队伍也络绎不绝地越排越长。我接过这来之不易的牛奶醪糟,细细地品了一口。有些酒精的清香冲鼻,除此之外有点类似豆浆加鸡蛋的味道。因为没试过其它家的味道而无从比较,仅就这风味而言,于我没有太大惊喜。或许是我个人喜好问题,大概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就吃不下了。
回到青旅,原本想找老板咨询下兰州的景点分布和游玩攻略,不巧大厅一对情侣在那看着一张大地图聊着。陌生人之间的打招呼示意后,听说我接下来想在兰州游玩便聊了起来。才知道他们也刚到兰州,闲逛后已打算明早出发西宁,租好了西宁的车准备游玩青海湖。我斟酌了一会儿,决定跟着他们第二天一起出发去西宁。大概是彼此聊得欢,我们聊到过了饭点时间一同到外边吃了兰州拉面。青海湖,这原本在路线规划里因不顺路而没有归入的旅程,被他俩的出现,并入了其中。
起了个大早,三人带了两笼包子便往火车站赶。抵达西宁站后,包车师傅来接我们,一问知道我们才两天的行程,拼车不好安排。最终我们仨决定加点钱,包了他这部小汽车,也免去再跟别人拼车的麻烦。
师傅带着我们去了丹葛尔古城、日月神山、倒淌河、青海湖、黑马河、茶卡盐湖、金沙湾。看着高原的景色,听着师傅介绍景点的历史由来,这一路,与小情侣闲聊、互帮互助,彼此的关系逐渐升温。
在我们到青海湖前的早上,天空一直灰蒙蒙的,司机师傅一直说很遗憾,景色会不好。可当我们到了青海湖,天竟然开始蓝了起来,景色美不胜收。湖面辽阔地与天融为一体,岸上远处的黄色油菜花海更像是给这幅画的精彩点缀。而素有“天空之镜”之称的茶卡盐湖反而因来的季节不恰当而不够惊艳。但终究是那句“来都来了”,我们只是在景区里散着步、拍着照、闲聊着。
旅行的意外收获是在路上,在去金沙湾的时候,司机师傅转头开进了一条两边整齐排列着秋意正浓的黄色树群,整条道路被染得十分小清新。在这段长长的省道上,我们淋着小雨,兴奋地下车拍照。路的另一边,没有尽头,像是通向那满天的云朵里,很是美妙。
看着这一整天的阴雨,好在我们已经把青海湖与茶卡盐湖走完,不然就要徒增遗憾了。而当下的阴雨天却给我们今天要去的金沙湾多了些许好处:滑沙会更顺畅,沙尘也会小不少。
在金沙湾的娱乐项目里,有了他们俩,这一路的孤独也算有了些许慰藉。虽然彼此认识时间不长,但在路上的彼此信任与交心给这段旅程添了许多色彩。
司机师傅送我们回到市区,最后一程,主动提出带我们去吃价格实惠味道正宗的手抓羊肉,一斤四十五元的价格着实便宜,而第一口羊肉入口更是让人惊艳:香而不膻,嫩而不柴。就着辣椒面,一股西北人的狼性油然而生。那是我至今吃过最好吃的手抓羊肉。
告别司机师傅,想起今天他那些关于信仰的话,深思许久。他说,对于他们,信仰高于一切。他们不为发财,他们明白每个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们知道自己要做个善良的人,并不因法律的约束,而是自身信仰的虔诚。如此抽象又具体的感知,是多少人无法理解的。可生而为人不是本该如此?我们每次下车,行李或者贵重物品从来不怕被司机师傅偷半分半毫,因为他们心里信仰的虔诚足以抗衡一切邪念,他们内心深处有高于世俗的东西。
夜晚与小情侣在城市的街边撸串喝酒,畅谈着彼此的过往,为这一路的同行干杯,也为接下来彼此的行程祝福。他们即将从西宁直接坐火车进藏,而我决定在进藏前先去一趟河西走廊。我们约好无论西藏或是成都,赶得上一定再聚。
后来,他们在我前头一路给我发送各种攻略和避雷,我们也最终在成都再次碰上。
这对在兰州偶遇用几句话就把我带上青海的安徽小情侣,在后来的好多年里我们似远方的朋友那般总有联系。再后来听说,那个爱上一个处处容忍她保护她的健身教练的女孩在西藏的旅途里怀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小孩,他们给他取了个小名:“小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