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虽然很苦,但是快乐也很多。每次爷爷出去的时候,我能哭着追出好远,无缘无故就哭着说:"我想爷爷了......"这是在大舅家的那段时间,舅妈总是摸着我的头发说:"妮儿,别哭,爷爷快回来了。”我当然知道那只是客套话。那时我已经读了二年级,去了一个更好的村庄学校,每天车接车送(校车)。每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小舅妈总是让我去她家。她拿出一大把丝带,给我绑头发,用彩色的发带绑两个小丸子头,像个哪吒,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早上去小舅妈家绑头发了,到学校我都会问同学:"你看,我今天的新头绳好看吗?”
爷爷接我回家的时候我还有点舍不得,但是看到家里的桌子上有一大堆好吃的我就立马又开心了,就是怀念舅妈绑的"小哪吒",那些头绳我都一并带回来了,现在还在柜子里放着,前些日子去翻的时候,发现少了许多,也不知道我拿来干什么了。
二年级那年发生了很多事,佳佳和康佳跟着小叔去了外地读书,还有婶婶,从此他家的院子开始长草,自行车上也少了两个座椅,也没人跟我抢零食了,爷爷也因此生了一场病,医生说这是心病,思念成疾,因为那是爷爷最喜欢的两个孩子。
小时候老实,不敢跟人家闹,经常会有人欺负我。我同桌是个男生,一个很调皮捣蛋的男生,一个喜欢欺负我的男生,他会在下课的时候偷偷把我的铅笔藏起来,会把凳子放在最后一排让我找不到,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坐到凳子上裤子会湿一大片,那不是水,那是黏糊糊的、隐隐发臭的、令人作呕的唾液,同桌会露出一副奸笑的嘴脸,还有后排几个男生哈哈大笑的声音,我就像个笑话,也不敢告诉老师,也不会骂人,只有一成不变的"你烦不烦人。”
他们都是一群胆小怕事的恶心鬼,只敢做,却没有勇气去承担,有什么问题也不敢去找老师,只会怂恿那些老实的人去。
那时候我们遇到什么事都会说:"我报老师讲!"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讲,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觉得比较顺口吧,这句话就成了我的惯口,他们也总是指着我哈哈大笑:"‘抱’老师?你‘抱’的动吗?!”"有本事你去‘抱’啊!把老师‘抱’出来!快去啊!”只要我一哭,他们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低头服软,他们怕,怕老师问我为什么哭,怕找到他们头上,他们都是胆小鬼。我也是。
有一次上音乐课,音乐老师说让我们自己看书写作业,那是个夏天,太阳把我们用铁皮制作的教室烘烤的很热,老师说:"我看谁不听话,我就让他在讲台上站着,我坐在下面凉快。"我听了这话,立马拿出作业乖乖写,可是她指着我说:"你,那个女生。"我抬头,她又说:"你站上来。"我也老老实实站了上去,她坐在了我的座位上,可是我明明有很听话的啊,难道就是因为我的座位上方有一个正对我的三叶小风扇吗?我就这样,在燥热的讲台上,站了整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看着台下的同学写作业,看着同桌捂嘴偷笑,看着老师静静坐在风扇底下看小说。汗水流到眼睛里的刺痛让我觉得委屈,我当时很清楚地感受到后背的汗水流下来,然后浸到衣服里。
音乐老师是个胖女人,可我不能说她很坏,因为她是老师,那时候老师在我心里是个很至高纯洁的名词。
那天我穿的是小裙子,天蓝色过膝的,带小马夹的,妈妈买给我的小裙子,可是我却穿不出八岁小女孩儿该有的干净和纯真。
我仿佛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我的尊严被别人丢在地上践踏,我却没有勇气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