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夏,我正式离开小城,在笔直的公路上驶向远离小城的地方,像一个途经奔波的旅客,心里只有对远方混浊或清醒的愿望,迫切地希望和小城做一个真正的决裂。
时间长久地流淌,偶尔停泊,也是我在思索小城的拥挤与动*乱。我甚至把小城置于一场粗糙的电影里,经久不息的战事与厮杀,以及从小城里走出来的干瘪的角色,厌烦着彼时的兵荒马乱,铁甲婆娑。
我是从小城里狼狈出逃的,这样的我或许还有五十万个,或是更多。
小城不乏赤贫的小人物,也不乏富庶的地头蛇。记忆里旁生出的人物细节,时常会跳出来纠缠我,让我觉得应该给他们找到一个安置的地方。
还好这不是一个盛行劫富济贫、生产平均的年代。穷人大可以安于自己的清贫,富人也不必深埋自己的财富,小城的日子应该继续在平静与清淡里进行着,没有风动,没有波澜。
古老的小城挽留不住年轻人的脚步,只能痛定思痛,反复地修缮自己的街头巷道,努力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修建公园。单调拥挤的街道多出了几处工地,挺拔的塔吊讨好般的姿态定格在偶有的尘霾里,让人们想起那些差点忘记的记忆和情绪。
小城不慌不忙地清理自己的血痂,我也不厌其烦地梳理自己对小城的感情。我好像更喜欢小城的印象在尘土中慢慢浮起来的感觉,好像我一伸手就能抓住它,也能意外地抓住温柔的自己。
我反反复复想着小城里一些可能不值得一提的渺小故事,只因为没法摆脱故乡的诱惑,我走得越远,越强烈地感觉到这种的力量,它一次次把我拽回到那个胶东小城的蓝色天空下,提醒我眼前这写满平庸与冗杂的世界才是我的人生。
回家是孤独的旅程,年轻的创举。
一个从小城出逃的平庸人口
写于从小城出逃两年之后
2018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