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佳节,不禁感慨万千。刚过5旬的我已是银丝环绕,瞅瞅已近9旬的父亲和刚过8旬的母亲,感觉自己依然是个懵懂少年,儿时的记忆还是那样的清晰……
1 小时候十分盼望月圆的日子,那个年代物质生活相当匮乏,能吃到圆圆的、甜甜的、酥酥的散发着诱人馋虫的月饼,俨然是件令人神往的事情。父亲在粮站上班,职工有30多人,食堂有一口平底锅可以烙月饼。中秋节前的一个多月,这口锅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今天许家,明天梁家,后天康家……。这口锅在家属院转上一圈,节日准时来临。轮到我家做月饼的时候,父亲戴着那顶绍色后开个小洞的浅蓝色帽子,进进出出筹备食材,上等的葫油、面粉、花生等;之后,慈祥、善良、心灵手巧的母亲,头上罩着块泛着白色的蓝围巾开始制作月饼。平时调皮捣蛋的我们今天会乖乖得在家里帮母亲干活,目的可想而知。等到第一锅出来,几双小手不约而同地伸向了热腾腾的月饼,小嘴烫得边吃边吹气,脸上依然挂着满满的幸福。中秋节前后的一个月,小孩们都十分恋家,平时放学后要在外面玩上个把小时,这段时间却腿脚麻溜地往家窜,心里惦记着那缸月饼。尤其是调皮的小孩,往往不按照家长规定的数量吃月饼,嘴里叼一个,手里拎一个才肯罢休。等到月饼接近缸底的时候,我就会留意还有几个饼,明天还能不能吃到?因为兄妹较多迟钝点就成了别人的盘中餐。记得隔壁邻居是位姓梁的叔叔,他的父母是两位80多岁的老人,每年的中秋节这两位老人都要供奉月亮,切一颗硕大的西瓜,放一盘各式月饼,供桌旁倚放一盆清水将月亮揽入盆中。十五的夜晚是那样的迷人,静静的乡村,墨绿色的田野,偶尔传来蛐蛐的鸣叫与青蛙的吼声;天空似湖水般清澈,零星点缀着片片白云,浑圆、明亮、皎洁的月光,柔柔地散落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一群小孩玩累了躺在粮站盛满粮食的广场上仰望苍穹,浮想联翩:“看那只玉兔,洁白的绒毛,竖立的耳朵,好漂亮!嫦娥来了,抱着那只兔子,嫦娥真美;嫦娥走了去吃月饼了…… 。几张小嘴叽叽喳喳的功夫,已是十点多了,回家的路上大家边走边谈论着今天的收获,路过梁叔家时一个小伙伴惊喜地说道:“这是什么?”,我们过去一看,原来是老爷爷赏月的供品。遇到我们这群小馋猫,供品自然成了我们的战利品,狼吞虎咽之后,只留下水盆里盛着的月亮。躲起来刚吃完,只听老爷爷从房间走了出来,也许是要收拾供品,走到桌前一看,月饼没了,西瓜也挖的七零八落,赶忙喊道:“老婆子快出来看,供品被月神收走了,好年成啊!”。听到这里,几个小家伙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唉,这些捣蛋鬼”。虽然老爷爷知道了供品的去处,但是我们发现每年的八月十五,他家门前照样会摆齐赏月的供品。
2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祭月的老爷爷在93岁那年无疾而终,这种造化,能有几人?难道是他的虔诚感动了嫦娥仙子吗?如今,父母已是杖朝之年,多少个中秋节是在父母的省吃俭用中过得如此快乐;多少个团圆之夜是在父母亲的不懈努力下成全;每个家庭的幸福无不浸透着父母亲勤劳的积淀!然而回想起今年为两位老人看病的情景,我不知道渐渐临近的团圆夜是否会像往日那样浓烈?今年的2月28号下午,我在单位上班。3点30分左右,父亲来电话说自己的后背部疼的厉害。于是,我来不及请假急忙驱车往父亲住的小区赶去,经过30分钟的车程把父亲送到了地区医院。拍完片子大夫诊断说骨头没问题,应该是心脏病。遵照医生的嘱托来到了心电图室,当心电图形出来时,没等医生说话就感觉情况不好,只见心电波形乱成一团。果不如然,医生说道:“快去通知主治医生准备抢救,老人已经不行了”。听到这里,我的双腿僵硬步履蹒跚地向医生办公室走去。医生看了结果麻木地说道:“我们尽力抢救吧,但是希望不大”。闻听此言我连忙恳求道:“医生您想办法救救我父亲,怎么感谢您都行”,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说自己也无力回天。此刻,时空仿佛骤然放慢了前进的步伐,越是焦急越是迷茫。怎么办?怎么办?我绞尽脑汁再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挽救父亲的生命。一会儿家人们来到了医院,我把情况说明后征询大家的意见。年长的姐夫见多识广,思维敏捷,最后决定转往省城医院。救护车奔波了两个小时,来到了省城医院,由于我的小舅子和院长是好朋友,提前联系了最好的医生等在手术室门前,经过1个多小时的抢救,父亲终于转危为安。真是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父亲的病刚刚治愈,5月2日母亲的病情在原来的基础上愈加沉重,以前吃药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根本不起作用,于是住进了省城医院。我想通过住院一定能解决问题,在医院陪伴老人一个星期后我把母亲交代给家人去北京参加石展。展会上由于我的展品出色,顺利获得金奖,而且一位石主要出高价购买,正在进行价格磋商阶段。有一天晚上,二哥打来电话说:“三弟咱妈的病情更重了,腹水把肚子撑得像面鼓,浑身浮肿消不下来,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怎么会这样?我的情绪瞬间难以抑制。“省城看不了就往北京转吧”,“那你就和大哥他们商议吧”,二哥弱弱地答道。拨通了大哥的电话说明了想法,大哥说:“三弟先别急,下病危通知书是正常情况,看两天再说”。在失眠与焦虑中两天过去了,母亲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我再次接通了电话,大哥依旧是先前的态度,并且说你大嫂对这些事比你懂,而且现在的状况没办法乘坐交通工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一天又过去了,我急不可耐地把电话打给大哥,说:“如果还没有好转,就转院吧,坐救护车总行吧”。大哥厌烦地说道:“医院不给派救护车,要转院你自己回来接”。然后是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响了。于是,我只好将电话拨给了老实的二哥,从他那里得知母亲的病情更加重了,头部也开始肿胀,并且医院下了第二个病危通知书。大嫂的吝啬在家里是出名了的,任何事情她都会以利益为目的,想通过大哥同意母亲转院已经是对牛弹琴,除非说服大嫂才能实现。针对这种情况,我只好求援,把母亲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与其它家人沟通,媳妇是个聪明善良的女人,得知这种情况后她说既然这样就把父亲和妹妹送到医院,让所有的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个好的解决方案。期间医院通知说他们只能输液维持再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在家庭群里看到姐夫发微信说与其在省城医院输液还不如拉回本地方便,结局可想而知。第二天早上媳妇把父亲妹妹开车送到了省城医院,父亲见到母亲孱弱的样子拉着手失声痛哭起来,母亲流着眼泪深情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虽然两位老人见面了,但是在转院问题上依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老实的大姐在默默等待极具权力与钱势的姐夫表态,而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姐夫此刻却在静静地观察着局面的变化;空有一副皮囊的大哥,在市侩、泼辣的大嫂面前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老实、懦弱的二哥在悍妇般的二嫂面前更是没有话语权;四弟聪明善良虽然表达了要转院的愿望却未能统一意见,四弟媳妇是家中的“赌神”,这种事情也不参与。有能力的,老实的,精明的,算计的,识大体的,算小账的,善良的,恶毒的……形形色色,淋漓尽致。妹妹强烈地表明母亲要转院的态度,但是遭到了两位嫂子的攻击,尤其二嫂在大嫂的挑唆下发挥着泼妇骂街的本能,说妹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做主的份儿,气的妹妹当场哭了起来,懂事的妹妹边哭边说道:“生我养我的母亲我为什么没有尽孝的权力,你们不尽全力抢救还说这些丧尽天良的话,你们的老公、老婆和你们的后代哪家的不是在老人的呵护下成长的,老人为我们付出的心血都忘了吗?……”。小妹真诚的眼泪和义正辞严的话语也许打动了一些人沉睡的心灵,一直静静观战的姐夫,终于发出了权威的声音:“既然最小的妹妹都要坚持转院那就转吧!”。此言一出,大嫂二嫂聒噪的声音立即悄无声息。
行善之人,总有善缘。在北京为了解决母亲的住院问题,我四处奔波寻求帮助,然而诺大的北京想找个关系好比是大海捞针,尤其是首都出名的医院想马上住进去谈何容易?经过一天马不停蹄的奔波,住院的事仍然毫无结果,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北京的夜景是那样的美丽,心神黯然的我却无意欣赏。拖着疲惫的步子沮丧的心情我想找个住宿的宾馆。问了两个路过的小伙都不知道附近哪有住宿的地方。走了一会儿,看见一位神采奕奕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脸色红润,满头银发,尤其是那对吉祥的寿星眉特别引人注目,我殷切地上前问道:“大哥在锻炼身体啊,是的,请问附近哪有便宜点的宾馆?大哥动了动那双可爱的寿星眉说:“在前面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跟我走吧”。边走边聊天,当大哥知道我是为母亲治病从内蒙古而来,可是却找不到适合的治疗医院时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到了宾馆门口与大哥道别时,想到病危的母亲我怯怯地说:“大哥您是本地人,能不能帮忙给我母亲找个好的医院治疗?”,大哥用那双慈善的长眼看了看我,缓缓向前走去。唉,真是病急乱投医,刚认识人家怎么可能给帮忙呢!我无奈的拉开宾馆的门准备进去。小兄弟过来一下,一口纯正的北京口音传进了耳膜,我转身望去,大哥正在向我招手,我急忙走了过去。问清楚情况后,大哥目光炯炯坚定地说道:“老太太的病我能帮忙治疗 ,我朋友是那个医院的主任,他那个科室专门治疗这种病的”。闻听此言我仿佛看到了十五的月亮,明亮而温暖,感觉眼前的大哥是那么的帅气,那么的可敬可亲!在大哥的亲切关怀下,母亲的住院问题顺利解决了。从省城到北京要走十几个小时,救护车在路上走着,家人的心也随着车在路上移动,忧心忡忡中彻夜无眠的我在凌晨5点多接到了二哥打来的电话,说️救护车已经到了医院。我连忙赶了过来,只见平时精神矍铄的母亲静静地躺在救护车的病床上,满脸浮肿似曾相识的样子,肚子也圆圆的凸起了很高,肿胀的四肢紧绷着明亮的皮肤,多么慈祥善良的母亲,平日里寡言少语,只知道默默付出从不向儿女们索求什么,她不仅辛勤养育了自己的儿女,而且大部分家孙外孙都曾经在她的膝下缠绕着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然而,在母亲转院问题上出现的分歧与态度的确令人心寒。经过一个多月的积极治疗和北京卓越的医疗技术,母亲终于转危为安。在此,我们全家都万分感谢那位长着长寿眉的北京邵大哥,衷心祝愿北京大哥长寿幸福,家庭快乐!回家后,渐渐地母亲的身体恢复了健康,为了不拖累子女,坚持自己做饭。如今,每当走到父母亲的家门口,隐隐约约听到老两口说话的声音,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正所谓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3古语云:“亲爱我,孝何难;亲恶我,孝方贤”。意思是:父母亲疼爱我,做到孝有什么困难呢;父母亲讨厌我仍尽孝,才为贤德”。百善孝为先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传统美德,只有不断传承这种精神并且使其锦上添花,才能激励后代敬老尊贤劳而无怨,树立正确的人生观。无论月圆月缺吴刚伐树永不停息,我们尽孝道是否会如此执着?满月的日子即将来临,我的,你的,他的父母都在盼望子女常回家看看,子孝父(母)心宽,月圆人团圆!愿神州大地明月照九州,桂花酒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