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那些青涩的岁数里,是否有这样一个人,你分不清自己到底对他是憧憬还是喜欢亦或者是其他的某一种感情,但是你就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拼了命的想要去变得更好?
十月,广州的台风季刚过去不久,我坐在龙穴岛四涌附近海堤边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望着眼前珠江出海口附近来往的船舶,和对岸隐没在不知道是云还是雾气中的虎门、深圳两地的海岸线,一边想着一些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事情。出门前看到天气预报上说,南沙今天会有降雨。望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灰蒙蒙的天空和海面上一片氤氲,不知道是云还是雾的水汽。我估摸着不久应该会下起小雨吧。
身边梁超的声音打断了叼着烟发呆的我思绪。
“老大,你知道我们韶关有一座特别有名的爱情山吗?”
“啊?啥?”突然被他这么一问,我有点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我们那里有一座被称为中国第一爱情山的地方你有听说过吗?”梁超又问了我一遍。
爱情山?我心想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去过你们韶关。但是感觉这名字在哪见过,仔细回想了片刻记起来,好像以前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到过一篇关于广东旅游景点的推荐文章,其中有提到过韶山的这个‘爱情山’。于是问他:“是那个山上有鸳鸯石和姻缘石的叫什么霞的地方是不是?”
梁超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对,丹霞山。我说你们啊,就光知道关心这两个石头,还有它们叫阳元石和阴元石。”然后神神秘秘的跟我说:“其实丹霞山之所以被称为爱情山有别的原因,关于这座山,在我们当地客家人之间流传着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老大你想不想知道。”
我是个很喜欢听故事的人,听他这么说,好奇心立马被勾了起来:“别跟老大卖关子,快讲来听听。”在我不断的催促下的中梁超清了清嗓子,给我讲起了流传于韶关客家人当中的关于这座丹霞山的另一个传说。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丹霞山并不叫做丹霞山,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烧木佛旧地,那里住着一个烧木佛。他每天都会去抓些山下的黎民百姓到锦石岩洞里烧成焦肉吃掉。有一天木佛精抓到了一个叫做阿丹的英俊小伙子和一个叫做阿霞的漂亮姑娘。因为觉得阿丹阿霞长得如此英俊漂亮,木佛精没舍得立即吃掉他们,而是施展法术将他们两人变成了自己的奴婢终日伺候自己。阿丹阿霞在这种境遇下同病相怜,后来渐渐相爱,两个人一直以对彼此的爱来抗争恶魔。后来,两个人找到机会准备逃跑,却不曾想在逃跑的过程中打翻了木佛精身边的茶壶,惊醒了木佛精,木佛精大怒,将阿丹和阿霞各烧成了一块岩石,就是后来山上的人面石和睡美人。于是人们为了纪念阿丹阿霞把这座山改名为丹霞山。
听完他讲的这么一个故事,我拍拍他的背然后递给他一根烟对他说:“行啊你小子,我一直觉得你长得像周星驰,估计性格也跟萤幕上的周星驰差不多呢。怎么突然想起讲这么一个煽情的故事啊?”
梁超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笑着说:“哈哈,我哪里像星爷了。主要是刚才看着大海想起了我跟我的‘阿霞’曾经说过,有一天要带她来看海。”
我转过头来一边“嘿嘿”的坏笑着一边挑着自己的眉毛狡黠的问他:“那你这是又要给我讲另一个故事咯,哎呀不错,我就喜欢听故事,来来来,讲给哥哥听。”
梁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红着脸地说:“我可没说要讲给你听。”然后抬起头,看着远处鸣笛驶向大海的货轮,眼中流露着一丝温情:“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也不认识她。”
“你大爷,你到底讲不讲?吊人胃口很欠揍知道吗?”看他磨磨蹭蹭的把我急坏了,搓着自己的双手摆出一副要干他一顿的样子。
“讲,讲!”他一边用手护着自己一边说:“她叫阿吖,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一直到初三,我和她整整做了六年的同桌。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和班里的几个男生欺负她,那时候阿吖长得虽然很漂亮,但是瘦瘦小小的,就是看起来很乖身子骨很柔弱的那种女孩子。我们呢,每次都把她弄哭,看着阿吖梨花带雨的样子,我们哈哈大笑一生,让后就赶紧逃跑了。
后来到了三年级,因为那时候我不爱学习光想着玩,学习成绩特别差,阿吖呢,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所以老师算是搞‘一帮一扶贫’吧,把我们两个安排坐在了一起。一开始阿吖特别不乐意,我其实也不乐意,虽然之前一直对阿吖就有点小小的好感,但是我那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坏小子,总觉得跟这个老被我们弄哭的小姑娘当同桌别别扭扭的。
就这样你不情我不愿的坐在一起两个月的时间里,我跟阿吖上课谁也不理谁。后来有一次数学课上老师检查三角板我忘了带了,心想着这下完蛋了,又要被老师罚站了的时候,阿吖悄悄的把她那块特殊直角三角板和尺子放到了我的桌子上,自己则留着那块等腰的。
过了一会儿老师走到我们两这里时,看了看阿吖,又看了看我,然后对她说了句‘下次记得带上’就走了。我当时一下子懵了,没想到阿吖会这样帮我,心里特感动。所以等老师走了以后吱吱唔唔的跟她说了句‘谢谢,嗯…唔….以前的事情….对….对不起。’
阿吖白了我一眼,说,我都不记得了。以后你好好学习,考试考高点,别总拖咱班的后腿就行。当时一听这话我可气坏了,心想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的,下次我考个高分给你瞧瞧。
不过自从阿吖借给我三角板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们两个人化干戈为玉帛,不再是那种谁也不搭理谁的状态了,我学习成绩差,经常会问她要作业来抄。她每次都特别不爽的把作业本递给我然后批评我:‘我说梁超,你就不能自己写吗?每次都要抄我的?’‘我要是会写我抄你的干嘛?’每次我也会愤愤不平的反驳她。直到有一天她死活都不借给我,然后跟我说:‘你要是不会了我教你,你这样下去连初中都考不上。’最后害的我被老师批评,当时心里那个火啊,于是一星期没理她,就算她主动跟我讲话我也是当作没听见。
可是没办法啊,我当时成绩不好,那一周我每次交上去的作业发下来都要改好几遍的错,我一看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于是有一天的中午,有道题我无论如何都算不对,被老师板着脸臭骂一顿,还说改不正确下午不准回家之后,我跑到学校小卖部买了一支巧克力,等到下午上课的时候递给阿吖说:‘以后作业里我不会的题你教我吧。’阿吖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从我手里接过巧克力说:‘哟,我以为你打死都不理我了呢,怎么,有困难了就过来找我帮助了啊。也可以,那你以后每天给我买一支巧克力我就帮你。’
我心想这人怎么这样啊,一支巧克力五角钱,我妈总共一天才给我一块钱啊。这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好吗?但是也没办法,谁让我当时学习不好,而她每次都考第一名呢。就这样,我每天都给阿吖买一支巧克力,然后她每天给我讲解那些看着就特别头痛的数学题。那段时间里,我的数学成绩也慢慢的有了起色,和阿吖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有好多次我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她。虽然现在看来如果说这种感情是爱情的话可能觉得还是很幼稚,但是我当时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很早就开始憧憬着她,对,从一年级欺负她的时候就憧憬着。”
“小伙子,可以的。”我一脸奸笑地对他做了个鬼脸。“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还正傻不愣登跟着大孩子到处野呢,你小子厉害啊。”梁超看我在挖苦他,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几声说:“你听我讲完。”我点了点头。梁超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继续讲了起来。“后来因为我们两个家都住在一个方向,所以我跟阿吖经常一起上学放学,路上我们会聊各种事情。比如今天的作业,比如昨天的动画,比如语文老师布置得作业真多,数学老师上课总是拖堂等等等等。就这样,那条上下学的路,我跟她肩并肩一同走了三年。后来我以落后阿吖40分的成绩进入了同一所中学,巧的是分在了一个班。排座位的时候,阿吖主动跟老师提出要跟我做同桌。我问她为什么?阿吖一脸鄙视对我说:‘就你这笨脑子,我不管着你,你估计连高中都考不上。’”
说着说着梁超停下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看看我说:“老大你知道不,在我们那里,因为有关于丹霞山的传说,所以也有不少青年男女表白的时候都会很隐晦的告诉对方,用‘我愿意做你的阿丹’啊这一类的话表达自己的心意。”
“所以你也这么说了?”我问他。
“是啊,”梁超依旧沉醉在回忆中的样子:“后来有一天,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虽然喜欢了她好多年,但是感觉那天自己特别爷们儿。那天我跟阿吖说:‘阿吖,你就是我的阿霞。’阿吖愣了一下,然后脸唰一下就红了,眼睛也不敢看我,好长时间都没说话。我急了,说:‘你倒是表个态啊。’阿吖用书包砸了我一下,红着脸说了句我先走了,然后就逃跑了。但是自那以后阿吖就对我特别好,知道我有不吃早饭的坏习惯,每天她都要给我带这带那,每次我上课跑神不好好听讲的时候她都会踢我一脚然后瞪着眼说,不好好听课放学就别跟她一起回家。
我当时特别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初中的那段时光里,一直都不要走动。但是终究是不可能的啊,因为当时已经初二了,再过一年考完中考就要选择高中了。所以我跟阿吖决定一起报考市里的一所重点中学。阿吖的成绩自然不用说了。在阿吖的帮助下,这几年我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好,所以努把力进那所重点高中也不是不可能。为了这个目标,为了能高中的时候还在同一所学校,我一直努力着,拼了命的去学习,有好几次正在写卷子的时候鼻血流了出来。但是我一直跟自己说,要努力,要努力,不然就没法跟阿吖去同一所学校了。”
听到这里我回忆起自己的初三,然后故意调侃梁超说:“那你不行,你老大我初三的时候玩了一年,最后两个星期冲刺了一下就超了学校录取线。”梁超不服气的说:“那你最后不也没考上重点大学么?”“咳咳,没办法,高中时候废了。不说这个,你继续,后来怎么样了?”我岔开话题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后来?”梁超扔掉手中的烟蒂,低下了头。“后来中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打电话查询了自己的成绩,发现努力没有白费,真的过了那个学校的招生线。然后特别兴奋,挂了电话准备打给阿吖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的时候,阿吖的电话来了,她让我在家门口等她,一会儿就过来。还没等我告诉她我考上了的时候电话就断了。于是我穿好衣服站在楼下面等她。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一直下着雨,我打着伞在雨中冻得哆哆嗦嗦。
没过多久我看到阿吖的身影,她穿着白上衣,碎花裙子,打着伞走在雨中,她本来就瘦小,这会儿看起来非常憔悴。她看到我冲我挥了挥手。我打着伞小跑到她身边问她怎么这么没精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阿吖摇摇头,说了句:‘陪我去学校走走吧。’之后就再没有说话。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非要去学校,但是看她这幅模样很心疼,就安静的跟在她身旁陪着她向学校走去。
我们两个一起上学放学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一起好好在学校里面转过,而这次,我陪着她走过了操场,走过了花坛,走过了教学楼,走过了学校里那片翠绿色的小竹林。突然,阿吖的脚步停住了,转过身看着我,她抿着嘴,两眼直直的盯着我,我看到了她眼睛里面闪烁的泪花,我当时预感到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阿吖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可能是刚刚在家里哭过的缘故,但是她说的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阿超,过几天我就得离开韶关了,我爸妈让我去美国留学,本来我不想去的……’说着说着阿吖哭了。
当时就像有一道闪电劈中了我一样,我头晕目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能感觉到眼泪在我的眼睛里面打转。我问阿吖:‘你什么意思?’阿吖看看我小声啜泣着没有说话,我又问了她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我是咆哮着在问她:‘阿吖你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其实我当时特别想控制自己的,但是想到为了跟她高中还能在一个学校读书,中考前的这些日子我像疯子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每天学习到两点,我流着鼻血坚持写卷子的时候跟自己说再过半个月就好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和阿吖一起好好的出去玩一玩,然后跟她一同期盼着高中继续在同一所学校念书的日子了。可是到最后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我多想告诉阿吖,我考上了,我可以和你上同一所高中了。但是我没有,此时此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阿吖咆哮着:“你什么意思?”
阿吖也被我的声音吓住了,拉着我的手流着眼泪跟我说对不起。我挣开她的手撒腿就跑,边跑边哭。我能听到阿吖在后面追我的脚步声,我能听到阿吖边追我边喊着:‘阿超!阿超!’我甚至听到了阿吖摔倒的声音,但是我不敢回头,我害怕,因为这种事情对于曾经为了跟阿吖能考进一所学校而拼命的我是很难承受的。”
我本想安慰一下梁超,可是看到此刻的他那副像受了伤的兔子一样蜷缩在那里样子,我叹了口气,没敢打断他。“自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她,要是当时自己不逃跑,可能后来还会一直联系着,都怪我当时太冲动,我应该问问她QQ号是多少。”梁超自责着。。
“你之前没加过她QQ吗?”我问梁超。
梁超看看我,摇摇头说:“没有,初二前都没有用QQ,初二以后一直觉得两个人每天都能见面,所以也没加。”
“哎,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似乎我也被梁超这种情绪感染了。
“其实后来我从她以前的朋友那里得知她回国了,而且就在广州工作。”梁超说。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梁超告诉我,先跑的人是他,而且混得也不好,没脸见她。
此刻,天上的乌云变得越来越浓密,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我站起来又点了一支烟,伫立在雨中看着龙穴岛上数不清到底是多少的鱼塘,好久都没有动。
梁超起身拍拍我说:“老大,走了,想什么呢?”
我笑着跟他说我也想起自己的“阿霞”了。
后记
看过秒速我厘米的朋友会说我这个故事和秒五的樱花抄很像。不可否认作为新海诚的影迷,这个故事里确实有一些秒五的影子,但是吧,我感觉好像普通人童年的倾慕之情都差不多,…..所以写来写去故事都会很像。求轻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