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苟深知唐秋菊对他的暧昧,但又不知道那种暧昧又是为了什么,后来经过他看了许多书以后才明白,原来唐秋菊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哥哥来对待。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家有一个小她6岁的弟弟唐秋生,从小到大为她的弟弟操碎了心。已经二十三了还不求上进,天天不仅打游戏玩手机,还花她的钱却不念她的好。
刘二苟见过他们每次打架都下死手,打到连亲娘都不认,而且还互相骂脏话,当时还见什么拿什么,使劲砸向对方,那形状如同前世的仇人,这让唐秋菊痛感身心疲惫。
彼时天上掉下来一个刘二苟,不仅纵容她的任性,还迎来送往,好不殷勤,而且还护她的周全。
几次交往后便得到了她的信任,平时她没有手纸了也不顾什么脸面,脸不红心不跳地便上他这里要,渴了便拿他的水打开就喝,手机坏了,她也是先打电话让他陪着一起去修手机,每次出门的时候她都让他帮着拎着包和衣服在后边跟着。
也不管他手上有什么好东西,只要一看见便被她给抢了过去,不好玩的一会便丢给了他,如果好玩好用的东西便无影无踪了。
这样便最大限度地满足了她有一个哥哥的幻想。
然而刘二苟终究不是他的哥哥,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他的哥哥,堪堪彼时,如果他想明白了这一层,又何必会遭此大难。
此时天气正好,刘二苟的心情更好,因为赵宏俊被分到了另一个店里,带领着他的媳妇和两名员工当店长去了。
那一天唐秋菊带着他和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弟弟一起去拜佛。
为什么只带刘二苟而没有带赵宏俊和李清明他们呢,却唯独带上他好像突出他们的关系,让刘二苟感到亲近吗?
其实这种感觉恰恰相反,因为有唐秋燕这层山水相连的意思,反而让唐秋菊觉得很近,又因为有唐秋燕这层山水相隔,倒让刘二苟觉得有些远了。
山间的两侧开满了薰衣草,山沟中又截断了一塘池水,太阳徐徐地升上天空,天空上有几朵云彩点缀。
刘二苟一边戏耍着那满池的金色鲤鱼,一边望着他们姐弟三人向山上走去。
当然他也从来没有非常恨过唐秋菊,因为他明白唐秋菊和其他的女孩都一样,想要住上大的房子和开上漂亮的汽车,这些他都给不了,与其抱怨还不如踏踏实实多挣点钱,他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过得更好一点才好,如果他一味地抱怨,那么他将什么都得不到。
刘二苟并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只是陪在他们的身边,见她每走到一座殿前便进去拜上一拜,然后再往功德箱里投进十元钱。
继续再走到下一个殿里,然后再进里拜一次然后再投进十元钱,最后来到了大雄宝殿内,他带着他的亲弟弟,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行一遍三拜九叩的大礼后,然后郑重其事地投到了功德箱里,刘二苟望着气势威严的财神爷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也不知道这尊威严的大佛能不能保证她发财。
唐秋菊俯下头转了一下眼睛,刘二苟见过几次她这种诡异的表情,却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坏主意了。
只见她转过头对刘二苟道:“你也拜一拜吧,听说很灵的,到时候保你今年找个对象,成全你的婚姻大事。”
刘二苟听后连忙摇头,唐秋燕在旁边言语道:“你还是拜一下吧,万一成了呢。”
唐秋生也帮腔道:“还是磕一个吧,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啊!”
刘二苟的脑袋如同波浪鼓一般,脸上有一百个不乐意,却逗得这姐弟三个乐不可支,刘二苟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乐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
好像只要刘二苟在哪个地方一站都会引起许多人的笑话,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笑。
他的存在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毕竟他是外人,而且无论言语举止还是说话方式,似乎都能给这样平静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唐秋燕拿着手机在后面走着走着忽然对唐秋菊说:“你听听这首歌,”然后打开了手机的公放。
唐秋菊只听手机里传来:
狗狗肠狗狗碗,狗狗的家里是大款,
狗狗出门坐大奔,狗狗回家就开荤。
狗狗有车又有房,回家夜夜当新郎
……
我靠,这也不知道是谁编的无脑歌曲,唐秋菊接过了手机,听着那首歌笑得前仰后合,唐秋生也凑上前去看着蹦蹦跳跳的狗狗动画笑抽了疯。
三个人前仰后合地你推我争抢着看那首神曲。
刘二苟气得也是直跺脚,也跑上前就想抢过去关掉。
唐秋菊攥着手机却偏不给,也不关,随着刘二苟上下左右地移动着身子和手。
顿时四个人便搅和到了一起,你争我夺的好不热闹。
唐秋菊拿着手机见势不妙又把手机传给了唐秋燕,唐秋燕看着刘二苟向她奔来也不与他纠缠,而是拿上手机转身向前边儿跑去,刘二苟见她向前跑只是追了两三步便不追了。
反而转身瞅向唐秋菊,见她正在那里笑得岔过了气蹲在了地上,看唐秋生倒是挺本分,只站在那里看笑话。
气得刘二苟满脸泛起了红晕,站在那里语含笑意的做小伏低状央求唐秋菊道:“你让他把那首歌曲关了吧。”
时间在那里凝固了好一会儿,气氛才缓和下来,唐秋菊才强忍住笑容道:“好了,不闹了,二姐你把那首歌关了吧。”
这才见唐秋燕走了回来,却见她一边走着,一边满脸桃花地瞅着刘二苟道:“狗狗肠,狗狗碗,狗狗家里是大款……”听得刘二苟直打了几个哆嗦然后辩解道:“哎呀,是苟不是狗啊!〞
:“那你是哪条狗啊?”唐秋燕不依不饶地盘问他说。
:“我是苟利国家生死以的苟,不是谁家的宠物狗。〞
:“我倒希望你是谁家的宠物狗,到时我就嫁给你,咱们一起当狗好吗?”满脸桃花的灿烂笑容瞅着刘二苟的眼睛。
刘二苟却是躲闪着她烟视媚行的谄语,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地回复道:“反正不是你说的那只宠物狗。”
然后又引起他们一阵东倒西歪的哄笑。
唐秋菊见她的姐姐走了回来,方才忍住笑意,得意地牵上了她二姐的手,然后又一边向刘二苟道:“你帮我拿一下这个包和衣服,这个天儿有点热了。”
刘二苟显得有些羞赧的上前把她的包和衣服接了过去。
唐秋燕见此景立刻便生出些醋意,然后道:“我这个包你也帮我拿了吧。〞
刘二苟瞅了她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还是帮她拿在了手上。
唐秋菊一边笑着一边带着唐秋燕心满意足地向前走着,刘二苟和唐秋生在后边跟随。
四个人走着走着,就听唐秋菊顿时好奇地转头问道:“你为什么叫刘二苟啊?”
私下里偶尔也会有人问他这么一句,但都被他回上一句‘不知道’给敷衍过去了。
此时他却早以心意波澜,虽然有些生气但却又不能不回复,停顿了一下才说:“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叫刘二苟,他也问过他的父母,但是都没有下文。
其实很简单,他在家排行老二,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有责任有担当,但是说出来又总是怪怪地让人引起联想。
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都被人嘲笑,似乎也让他有些习惯了,本来生而平凡,有责任有担当,做个好人,竟然被别人误以为到狗的地步也是气死人。
当然他也经常抱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起了这个名字,然而他的父亲却向他说有个狗生就已经不错了,当他长大经过了许多世事以后,想一想自己的父母说的也确实有那么一点道理。
走着走着,唐秋菊看见一个展示亭,正是她春意阑珊,满眼挂满笑意之时,看见了粉红色的签袋,又见亭子两边写有一副对联:
上联是:如意高洋知天命
下联道:逢凶化吉扭乾坤
读上去感觉却是气派,唐秋菊如果不带团队,平时倒像个小孩子,见什么都想看一看,研究研究,只是瞅了瞅随后便给了20元钱,然后郑重其事地抽了个签,见上面写第五十四卦,又按照卦象找到那个福袋,又见上边写:
白马骑来月在鞍,胸中自有一洞天。
灵山雪海透风寒,寻人急急赶路难。
看完后转头见他的弟弟正在玩手机,又与他道:“你也抽一个吧。”
唐秋生向来不喜欢这些,本来有些反感,但是他却不敢不听她姐姐的话,因为上次借她的钱,还有大上次,大大上次借她的钱好像都没有还上,见他翻过来又想,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不抽白不抽,这样一想反倒十分乐意便也抽了一签,见上面道:
本来何事解君闲,野趣纵横易又难。
平添晚烛不能尽,万千横断知是憨。
姐弟俩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问了解事的和尚,原来这个和尚却是银样腊枪头,装的样子虽是好看,内里不过是个摆地摊儿的货,所以只是表面上装出有些学问的形容,面貌上却冷淡的但又把话音拉得长长地说:“阿弥陀佛,这是一个上中签,还需自己参悟。”言下之意就是他也看不明白。
唐秋菊见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深问,转头又问了一声她的姐姐唐秋燕,唐秋燕显然对这个并不感兴趣,知道自己家里那些破事儿还用算吗?恐怕佛祖也未必能操得起那份闲心。
更重要的是她看那位穿着一身仙风道骨的和尚,却显得如此的不专业就更没那个雅兴了。
唐秋菊见她姐没那个意思,又瞅了刘二苟一眼,刘二苟回了她一个眼神,又摇了一下头,心里想这个月还没出单,又哪来的这笔闲钱,唐秋菊见他俩都没那个意思,也并不强求,索性把那张挂签儿装到了自己的包里。
唐秋菊虽然没有什么学问,但却很信这个,随后又买了两柱高香与唐秋生一起在九五至尊的大鼎前拜了又拜,又拍了照合了影后才向山下走去。
书上说昴日星官不仅掌管天气,也是掌管人间命格烟火的大神,也不知道他今天要拨弄谁的岁月指针。
看那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上,火辣的阳光让人不敢眨眼。
然而此时却是四月的春季,特意栽种的薰衣草正在盛开,染得漫山遍野的紫色,远处有一尊观音雕像在山林的上方若隐若现地伫立在那里。
薰衣草的花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脾,让人觉得特别地惬意自在。
唐秋菊用一把广告扇子遮着头向一个亭子走去,大家也一起跟着她躲到了里边。
见唐秋菊道:“咱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唐秋生坐在那里玩着手机,唐秋燕望向四周的风景若有所思,刘二苟一边看着四处的风景,一边不经意间偷偷地看着唐秋菊,见她右手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左手不停地划拉着手机,正在收放自如地发着微信。
过了一会儿,见她又放下扇子认真了起来,脸上不时地显出一丝笑意,然后开始在手机屏上双手齐飞地啪啪啪地打个没完。
这样聊了好一会儿才放下那件宝器,显得有一丝倦怠,随后把双手举过头顶,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又吐了一口仙气道:“我决定了去南城发展。”
这句话虽然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却惊得唐秋燕转了一下头,唐秋生过关失败,措手顿足,刘二苟刚喝的牛奶差点儿没噎到,跟喽了好几下方才咽下去。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仿佛看见她站到了舞台中央,跳起了自觉高贵的天鹅湖。
然而以刘二苟的眼光看去,他觉得那些天鹅把裙子弄成一双翅膀,本来就是人却以为自己能飞起来,假模假样的去飞翔其实全是装的,为什么不全脱了?大概那样才能让他心满意足。
大家瞅着她继续说道:“现在我的师姐们好得不得了,仅上个月就卖了300多万,她们说这才刚开始。〞
唐秋燕凑上去问道:“她们怎么卖得那么好。”
唐秋菊似乎又变回了她的销售本色:“她们的保健品全部免费,主要还是靠卖会员卡挣钱。〞
此时无论唐秋燕还是刘二苟或者唐秋生,虽然知道什么叫会员卡,但是他们却从来不明白会员卡的真正含义,所以大家都侧耳细听。
:“你们知道吗?只要存1280元,过6个月就能回本,12个月就能把1280元挣回来。”得意之情溢于眼表。
刘二苟听她这么说就觉得不靠谱便脱口而出:“假的别信。”
唐秋菊听他这么一句很是不爽地反驳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师姐她们现在挣钱了,前天我就跟大老板说了,把这边的三家店交由总部托管,你们还是各干各的,我呢先上那边学一学,等赚了钱再带你们过去。”
唐秋燕似有些小心又有些疑惑地追问:“他们到底卖什么啊?〞
唐秋菊却得意地说:“那几天我带你们发单时路过一家店,忘了我还跟你们说过这家店,就是我师姐她们开的那种店,只是那时已经下班了,咱们也没进去。”
唐秋燕顺着她说的回忆了一下,喃喃道:“好像确有那么回事。”
刘二苟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但是唐秋菊真要走了,那时的他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已经竭尽全力地工作了,在宿舍里告别时,他哭了,她俩也哭了,可还是没有留住她。
他觉得天鹅湖并不好看,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场黄色表演,那条白色的裙子更像是一位皇帝在那里胡说八道:那不是裙子,那是天鹅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