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雪下下停停的,虽然不大居然也积了起来。同学们都很兴奋,计划着晚上一起去玩雪。杨星辰也罕见地加入其中,自从小学以后她再没玩过雪,当然要参加啦!但一向自以为是的夏南认定,杨星辰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来的。
一群人打雪仗,堆雪人,玩的不亦乐乎,他们尽情享受着烦闷高中生活中短暂的轻松时光。同学们也不瞎,见两人眉来眼去都心知肚明。还是陈凯没忍住:“哈哈哈……你也有这种时候啊!瞧你那狗腿子献殷勤的样儿……狼外婆……”
“什么东西啊!你这狗嘴到底会不会说话?”这两个好兄弟又开始掐架了。
临了,陈凯倒很识趣地给他们留出空间,同学们见状也纷纷找理由先行一步离开了。
夜已深,喧闹的校园渐渐变得安静许多,脚踩在松软的雪里,一步两步,发出“吱,吱,吱”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杨星辰缓步向前,夏南紧紧跟在身后。
“在想什么呢?”杨星辰轻声说,并不停下脚步,好像在自言自语。
“我听说如果踩着一个人的脚印一起走,那么他们以后就不会走散啦!”
“是嘛!听上去好美。”
“不过,你的脚好小呀!”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前一后静静地聊着天。
自那天以后,他们两个在谈恋爱的八卦不胫而走。要不是林洁悄悄告诉她,她还一直在后知后觉中。但让星辰震惊的是,居然好多女生在骂她,说她各种丑各种笨,能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但杨星辰的个性就是这样,嘴上永远是一副满不在乎,“我知道我不是这么差的就好了。”
等林洁走了,心里却很是难过。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她,凭什么这么说?难道就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和夏南走的近的女生吗?但倔强的个性很快占了上风: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知难而退吗?我偏偏就是不让你们称心如意,气死你们。
就这样,杨星辰的态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他们在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偶尔还会去看夏南帅气地打篮球。虽然她不会跟其他女生一样为他呐喊,但对夏南来说足以让他兴奋到蹦起来。她只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已经足够了,整个人感觉精力充沛,有用不完的力气!
“同学,可以借张纸巾吗?”他满头大汗地跑向她。
杨星辰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纸巾,笑颜如花地递过去:“记得还哦!”
然后夏南调皮地甩甩头,把头发里臭汗都甩在星辰的脸上。这可把星辰气坏了,立马以牙还牙拧开一瓶水向他泼过去。这样真好!现在进球以后他终于有了最想奔向的那个人了!他们打打闹闹的日常很简单却幸福满满!
而那些没有事实根据的谣言越传越汹涌,很快便传到班主任耳朵里。早恋这种事情当然是不能睁一只闭一只的。更何况夏南是一直被寄予厚望,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能在这种问题上出岔子?晚自习上,两人分别被叫到办公室里谈话。
夏南一如既往的敢作敢当,问什么答什么,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就是喜欢杨星辰了,但对方根本并不喜欢他,只有在帮助她学习的时候搭理几句。他相貌堂堂,又是学习委员,怎么就能像他说的这样不招人待见?在老师和长辈面前夏南一向很会伪装,说话做事很识大体,颇有一点少年老成的味道。他这么说,真让班主任也有点发闷了。
本来想在杨星辰这里套点实话,她却也是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坦坦荡荡。不知是不是被夏南带跑偏了,以前碰到这种事估计只会低下头红着脸,蹦不出一个字来。这下倒好,她滔滔不绝地一口咬定是一群人在一起学习的,如果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那么他们这一群人都有问题。
两个人说话都很硬气,班主任也不好说什么。谁都没见他们有什么亲密举动,也是事实。只得换作一副苦口婆心,告诫他们一切都以学业为重。
高二升高三的人是没有暑假的,这个暑假跟教室里缓慢转动的风扇一样。自顾自一圈一圈转着,根本没感受到底下那一颗颗急躁的心!
夏南、杨星辰、陈凯和梁晓芸都选择了理科,所以高三仍旧在一个班里。倒也不是刻意如此,只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文科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
高三繁重的学业压得杨星辰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那些流言蜚语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平息。骂她的人始终充斥着整个校园,总有人小声地在她身后说:“这个就是那个……果然男人的眼光都不敢恭维。”“这也太丑了吧,从背面看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久而久之,她觉得自己或许得了臆想症。只要有几个女生在她不远的地方说悄悄话她总觉得她们是在说她。她似乎成了全年级的一个笑话,苦闷高三的调味品。大家以嘲笑她为乐趣,只要说到她共同话题便来了。能够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杨星辰依然可以装作看不到那些异样的眼神,听不到那些叽叽喳喳。
唯一让她感到难过的是身边的人也不在乎她的感受,一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夏南这样神经大条到极点的人,除了上课、打球和吃,脑子里好像再装不下别的东西了。她都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情商,不是说喜欢她吗?偶像剧里的体贴入微的男主角在哪里?不是应该每天早上打电话叫她起床,买好早饭等着她,帮她写作业,不是这样吗?不过杨星辰也只是想想,并真的生气,她从来不觉得别人应该为她付出。即使以后真的和夏南谈恋爱,她也始终认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让她真正难过的,是她最好的朋友梁晓芸好像变了。升入高三后班级被打乱,原来寝室的室友只有她和梁晓芸。别人不了解她,常常有意无意嘲弄她几句也就算了,梁晓芸不但不站在她一边,有时还会加入其中,和他们打成一片。论情商她确实没办法和梁晓芸比,很多时候她只会像个傻瓜一样选择默默离开,和夏南混了那么久还是学不会漂亮的反击。面对那些伤人的话语,她其实是自卑的,常常在夜深人静以后偷偷咬着被角哭泣。
她第一次对夏南有深刻印象还要追溯到高一的中秋晚会,他代表班级上台表演节目。他抱着吉他低声浅唱,一束明亮的白光从上面打下来照耀着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这个漂亮的少年深深吸引,静静聆听着。他拨动的不是琴弦,而是少女那颗悸动的心弦。那时候他还有几分羞涩腼腆,面对台下的掌声和欢呼,他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舔了舔嘴唇。从那一天开始他便拥有了一大批“粉丝”,都在打听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叫什么名字。杨星辰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人会看得见她,她永远是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如果她是美貌的,那么和他站在一起的时候起码是养眼的。如果不是,那至少是智慧的,这样就可以在学习上和他平起平坐,无论他要去怎样的未来她都有能力去追随。她很不想别人的评价都是夏南眼瞎,遇到她难道就不能成为一种幸运吗?可她两样都没有,真真像那些人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所以她就该理所当然的喜欢一个和她一样普通的人就好了,难怪总有人嘲讽她。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夏南主动招惹她的,她明明是被动式地渐渐和他熟络。要不然她和芸芸众生一样,充其量只不过是对他有些许好感的人。为什么要把矛头指向她一个人,难道就因为被一个比自己优秀许多的人喜欢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