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大凡山中猛兽,海中大鱼一旦逃脱了人的抓捕,等它们有了喘息之机后,必然性情大变,异常狡猾,残忍,更为凶猛!
眼下这千手怪就是如此,对付沈楠比之从前更加凶悍,异常暴戾,一路从山下又追杀到山上,八只触手如同八条巨大的钢索,沿途的树木被拦腰扫断,飞沙走石。
沈楠背着师傅在八条如转动迅疾风火轮的空档里钻进钻出,上下纵跃,亡命奔逃,始终也没有喘息之机。
沈楠平生从未遇过如此强悍的敌人,自己在它面前如同被狼群拦截,包围,追击的小鹿,毫无反抗的余地,更惶论正面对抗。
“沈楠,快把我放下”李童焦急的喊道。
“放下你会死”沈楠嘶吼道。
”你背的我长时间负重会引发毒气攻心,到时两人都得死”
沈楠只觉得步伐沉重,双腿灌铅,呼吸受阻,腹内气血翻涌,昏沉沉,脚下一个不小心,被那千手怪的触手扫到,顿时如断线的风筝飞出老远,身体撞上了崖壁,几乎骨断筋麻,掉下了土丘深草从中,一口气未喘上来,昏死过去。
李童也掉下了土丘,离沈楠不远,可他双腿骨折,却一时无法站起,也不敢,此处恰好林深草密,草从约有一人来高,那千手怪在那土丘之上来回扫视,一时竟发现不了。
李童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响动,悄悄接近沈楠,取出腰后的红葫芦,拔了瓶塞,将那洒得剩下半葫芦红丹酒悉数喂了沈楠一口,见他没动静,心下一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悉数倒进他嘴里。
沈楠只觉腹如刀绞,如火烧,数股气息在身体各处来回冲撞,穿绕,他好像无法束缚它们,试着强行从丹田提起一口气,这一下,体内数股气息如同数道支流汇入大海,这股气息越来越强,绕行周身大穴,全身发烫,皮肤发红。
李童从未见过这种情形,生怕他被烧死,心想,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呀,当下,心中又急又上火,却又不敢发出声来,真正是急煞人也!
恰在此时,那怪又回转身来,用那触手来回扫平拨开草从,沈楠等的就是这一刻,早已双臂贯入内力,气息比从前大了好多倍,当内力注入刀身那一刻,长刀刀身竟然赤红,屏息静气,不发声音,等及那腥臭的触手快要挨住衣甲时,一记劈风斩,红光一闪,又将其一只触手剁断。
那千手怪登时暴怒,其余七只触手一抵地,巨大身形,飞奔而下,朝着沈楠砸了过来,沈楠不敢耽搁,拎起师傅,将其踢到一旁,自己一个斜扑躲过这一击,那怪见一击不成,越发恼怒,七只触手,扫,砸,刺,砍,分而击之,沈楠一把长刀上下劈砍,红光扫到,血花四溅,拼着被砸成肉饼的风险,轮流在粗长的触手上纵跃攻击,迅疾如风,瞬间砍断其四只触手,三只触手末端花瓣大嘴绽开,露出腥臭,尖牙如挫,欲分食沈楠,让沈楠抓住机会,一个纵跃向前迎击,一把长刀直戳进其大嘴,一阵连刺带搅,那怪吃痛,阵阵痉挛从刀上传来,沈楠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它的要害之处,当下乘胜追击,那怪一路后退,大嘴猛然朝沈楠吐了一团黑雾,只见黑雾大起,如烟似漆,不辨天日。
那怪又隐在了黑雾之中,许久不见出击。
沈楠也不敢大意,仔细扇动鼻翼,只觉得一股腥味儿自后方袭来,不及它挨至身边,头也不会,刀随人转,来了个横扫五军,只听那怪一声惨呼,又一只触手被砍下。
沈楠只觉这次几乎不怎么费力,心下正奇,回头看那触手,只见表面粉红,嫩如新皮,这才明白,这怪物竟有再生的能力,只不过这刚长出来的触手,老皮不存,软嫩如新韭,但就算这样也不敢掉以轻心。
沈楠闻听那怪移动拨弄草从的声音,在雾中寻声过去,鼻中只闻到数道恶臭的味线悄悄逼近,而这些味线中的源头,最是恶臭难当,沈楠数个纵跃,东跑西窜,引得隐在黑雾中的触手如影随形,这时沈楠突然几个纵跃,奔向那恶臭源头之处,几道味线瞬间一下散乱,雾后的触手回防不及,味线中,沈楠闻到了一丝慌乱,惊惧的气息。
对,没错,就在这儿,沈楠借力在旁边一棵老树上一蹬,身形如鹞子般直扑那腥恶的黑雾后的源头。
沈楠长刀狠狠一刺,那怪惨声痛呼,吼声震动千雾山间,雾气遭一退,原来这一刀直中其灯笼大的眼中,直至没柄,沈楠站在其头上,将刀使劲拔出,血柱冲天而起,沈楠欲再刺,那怪疼痛挣扎,将他甩下。
好一会儿,那怪惨呼连连,只见这黑雾似乎变淡了些,已能看到它的身形,它的触手又向沈楠抓来,让沈楠一顿砍瓜切菜,被砍下五只触手,剩余两只触手已不足为虑,一只新长出,一只已重伤。
这怪倒也识趣,急惶惶,夺路而走,沈楠哪里肯放,它这一走,用不得半日又恢复如初,自己打昨夜上山与它斗了一天一夜,眼见这时夕阳西下,它若走了,岂不放虎归山!
沈楠不顾身上伤痛,飞扑上去,却被一只触手拦腰卷住,触手内侧有无数小吸盘,一下子吸住沈楠,他的护甲保护不到的地方,裸露的皮肤一下被吸住,如同万千只玛璜,水蛭贪婪的吸血。
沈楠登时被触手死死缠绕,几乎勒得快要窒息,身上的血液也大量流失,力气被一丝一丝抽干,沈楠心想,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如果她若死了,我下去陪她也无妨,可她若没死呢?他不甘心,可他动不了,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用长刀戳刺那如巨蟒一般的触手,可那怪怎会轻易再松开他。
李童见此一幕,心如刀绞,这千手怪,杀了他的师傅,师兄,师弟,而今又要杀他的徒弟,当下也不顾双腿骨折,用手撑地,爬过去拿树枝又剌,又扎,却无济于事,只见那怪两眼之间的圆形花纹一收一缩,从那怪身上又长出一只触手,那触手见风而长,一下变得又长又粗,一下将他扫飞出去。
只见那怪将沈楠卷到它嘴边,大嘴一张一合,血盆大口中,尺长的利尺如刀从一般向内弯曲,还带有倒刺,一股腥臭的气息吞吐在沈楠脸上,沈楠见大势已去,死死闭住双眼,等待他最后的结局。
沈楠只觉得缠绕它的触手竟有些松开,好容易一口气喘上来,好似快要溺死的人浮上了水面,沈楠大口大口的呼吸,惊异的瞧着那怪,只见它不住颤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也让李童诧异,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一件事,惊喜交加,对着沈楠大喊:“贤徒,那怪吸了你的血,它中毒了!”
沈楠闻听此话,瞬间惊醒梦中人,心想,我中了众王之王奇毒,你吸了我的血,可不也中了众王之王,这真是天意!
沈楠看向此怪,只见它也瞪着仅剩的那只血红的大眼也看着他!
“你在看什么?”沈楠愤怒的对那怪呐喊道,双手持刀,插进了那怪眼中,那怪吃痛,一下将沈楠甩了出去,沈楠几乎被甩得眼冒金星,勉强站起身来,由于大量失血,他觉得天旋地转。
眼见那怪要夺路而逃,无奈双眼已盲,撞折了数棵树,跌下了断崖,看它马上快要逃走,沈楠顾不了许多,连滚带爬追上去,纵身跳下断崖,刚巧跌在它那大头上,双手捧刀一顿乱刺。
可惜他身上无力,刀刺不进它那如钢似铁的外皮,却见它三只触手拼命从山崖树枝间摆脱,其中一只也勒住沈楠的脖子。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李童想起师傅活着时对他讲过,大凡妖兽无论再强,都有一个罩门软胁在身体某处,此处皮毛或花纹不同于其余身体别处。
李童想起了这怪的两眼之间那个圆形花纹,急朝沈楠大喊,刺它两眼圆圈中心!
沈楠听了此言,双力抱刀,惊天一刺,剌入了那怪两眼罩门要穴中,又使劲一转,只见那怪极惨的吼声,触手一下松软下来,巨大的尸身如同推山倒柱,连带的沈楠一下跌落者胜峰悬崖。
李童急伸手,却无济于事,大声哭喊,沈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