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离开桃花镇,这是我未曾想过的。
走时,镇里没一个人来为我送行,除了那个常年倚在镇口槐树下的疯婆子,还有便就是远近此起彼伏的狗吠声。
唉!想想就心酸,就连月亮也躲着我不见!
想想当初来时可不是这番景家,虽说掌声没有,但鲜花满山坳都是。我就是背着行囊,一路嗅着桃花的芬芳,好奇着桃花镇上“野人”的传说,慕名而来。
小竹是我来镇里见到的第一个美女,谈不上倾国倾城,但让男人醉眼迷离的姿色还是有的,我想桃花镇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就在桃花、江水的分外掩映下,令我油然想起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这首诗的前两句,牵强用在这里也不算太过分吧?
我问小竹,桃花客栈怎么走?她打量了我一下,迟疑了好半天。
“嗯,跟我来!”他莞尔一笑。咳!声音真好听,像是一阵风吹过空幽的山谷。
后来我才知道“桃花客栈”就是小竹家开的。
这几年,乡村旅游在各地风声水起,想必桃花镇也是想借着这股风把乡村游搞起来,况且她们还有桃花镇的美名与野人的传说。
镇子不大,小竹家就在镇上马路的尽头,旁边就是通往野人山唯一的口子,所以生意兴隆。
镇上的男人们基本外出打工,一年只回家两次,一次是清明,另一次便是家祭日,镇上的人对死去的先人们都很尊崇。
相传,桃花镇上的男人几乎没能活过六十岁。所以镇上那些年青男人们一致商议,纷纷外出,为的能够躲过这个千年魔咒。
小竹没有男人,连男朋友也没谈一个,这是那天她亲口跟我聊的。
我很好奇,就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没人要,要是在我们老家,姑娘家门槛都得踩坏几块。
“没人要,我要!"这是那天我在小竹家“桃花客栈”里喝醉了酒以后的想法。
那天,我背着背囊独自进山走了一圈,野人自然没能碰见,碰见了我也怕,但猴子却看见了不少。下山以后我便问小竹,小竹说,相传这山上以前有座寺庙,庙里的和尚嫌孤独便养了一群猴子,于是猴子便存活了下来繁衍生息。
那天是周末,过来住宿的人很多,看小竹一人忙不过来,便搭了把手帮她。劈柴、生火,这些都是我拿手好活。
夕阳快落的时侯,道道霞光打在小竹的脸上使她更显得粉嫩和迷人,偶尔靠近我时,我能闻出她如瀑的发丝间散发出野花的芬芳。她的下颏圆润而细嫩,像刚出锅的汤圆。她抬头的刹那,惊鸿一瞥,让我险些丢魂弃魄,而她只淡淡地咧了咧嘴。
小竹没兄弟姐妹,父母就生她一个,由于是女孩,她便能留下帮父母一起打理客栈的生意。
我真羡慕你们这些背包客们!小竹扬起脸,眼睛紧盯着我手上的佛珠。
我便有些忘形起来,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便不断地搓手腕上的佛珠,许久才说: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份冲动与决心。
说完,我见小竹放下手中的活在认真地听,之后他稍做沉思,便不再说话。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想看看晨雾中的桃花镇是个什么模样。下楼梯时便一头撞见了小竹,她的前额明显还残留一些水珠,显然未来得及拭去。
就出去呀?小竹问得急切。
哎!我冲她笑了笑,算是早上的问候。
那好!我陪你一起走走,顺便采一些菜回来。她俏皮得像只山间里快乐的小鹿。
而小竹的爸爸此时就在她身边,这让我一时有些慌神,便自顾地走出门外。
我俩走过客栈前的一段斜坡,之后拐入一条平日里极少有人走过的小道。路上藤蔓缠脚,旁边却是蜿埏的青石块构成的小溪,溪水汨汨地流,如同我此时的心情——难已抑止的喜悦。路边有一株特别妖艳的桃花,便随手折了一枝送给小竹。不曾想小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像挑菜一般接过我手中的花,接着轻佻地说:“你们男人呀就想以一些廉价的花花草草,以此来博得女孩欢心!
她一言便戳中我的死穴,险些让我气绝身亡。没错,我仅仅是想取悦于她,并无他念。
她突然侧过身,把刚才我送给她的那支桃花推到我胸前,盈盈地笑着说:你能带我到外面走走吗?
她的话让我顿觉失重,全身随即飘了起来,稍纵,便重重地砸向地面,粉身碎骨。因为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腰包,之后便是她的美貌。
但我一时却不忍心摧毁她这张满脸渴望的神情。
便讳心的说:好啊,求之不得!
真的?
真的!
那天和小竹摘完菜回来,她的脸蛋看上去似乎比桃花还红润。路上她还悄悄地告诉我,她攒下了一笔不少的私房钱。她的话让我豁然开朗起来,一时间仿佛天地间的距离也并不那么遥远的可怕。
这次我出来,一共才带了4000元(存折里仅有的钱),到现在已用去了大半,后面还盘算着再去个地方,如果真拖上小竹一起去,我想那我俩肯定得沿路乞讨。
当天晚上,忙完了客栈里的事情后,小竹便叩响了我的房门,开门见是她,眼前明亮的扎眼,她穿着一件浅碎花的呆带裙,齐肩的黑发俏皮地在脑后別了一个髻,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不经意间荡漾的整间屋子满目春色。
接下来她便无所顾忌地跟我说:我爸爸不许我跟一个陌生的人去到外头瞎玩,况且家里人手本来就不够,我一离开,还不活活把他们累死。
“本来就是!”我顺着她的话说。
“可是他们根本不关心我想什么,更不了解我眼中的世界。在他们眼里,我就该本本分分在这里结婚生子,然后服侍他们到老。"说到这里,小竹眼里噙满了担扰。
“我很想趁着现在的青春年少,来一场痛痛快快地青春旅途!"小竹接着说完,之后抬头瞟了我一眼。
我看她倚在门框边,门是虚关着的,便搬了条椅子给她坐下。
她向我点了点头,并轻声说了声谢谢。
之后,我便久久无语,我又能说什么好呢!让她叛逆,还是让她顺从,这都不是我想说的。
“不过我爸爸也不是把门全给我堵死,至少他说了,如果我能找到个男朋友,或许他们能考虑。
“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说完她把头埋了起来。
那一刻,我心里的小浪花不知拍死掉多少个自卑,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女孩子对我这样直白地表白过。顿时我整个身体开始沸腾了,我想,小竹或许跟我一样。
"别当真,假装的那种!"小竹猛地抬头,朝我哧哧地笑。
我想,你丫丫的,这不玩我吗?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被女孩子玩弄也不是头一次,二次,好像天生我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嘿,假装人家男朋友,多新鲜,之前只在小说或电视上看到,不曾想这种好事也能被我等之辈给摊上,想必上辈子肯定积下不少阴德。
我说,做就做,谁怕谁!
俩人便击掌盟约。
我想,这下可赚大了,朋友圈里的亲们准备点赞就好了。
当天夜里,我起身上厕所,忽听楼下小竹的爸爸对小竹妈妈道:
“这野小子要是再纠缠咱家小竹,我就对他不客气!"
之后便听见磨刀石上嚯嚯作响。
那一刻,我的毛发全都坚了起来。蹑手蹑脚进了房向,穿好衣服,背上背囊,从二楼的窗台边顺着水管滑到地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桃花镇。
原本我想在桃花镇玩上七天,结果只待了三天。
第二天,小竹一大早就打来电话,问我为什么半夜从她们家客栈跑走。说完,便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说,你们家想不到还是个龙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