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奶奶忽而晕眩,本应轻松惬意的周末因为老人家的住院而变得沉重,父亲出差在外,母亲守护外婆奔走忙碌,于是照顾老人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身上,上一周除了上班就几乎全在医院里度过,直到今天出院,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偷得一整个伴着重感冒浓促鼻息的午觉,醒来在简书写一点感受。
从小最惧怕的地方就是医院。
虽从来自诩自己是个八面威风的女汉子,无奈从小体质一直不是特好,至今每个月感冒发烧也是常事,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感冒在哈尔滨,一周未能按时上课,床都下不去。吃饭靠室友带,脑子乱如浆糊,烧起来可以说胡话。当时未敢与家人联络,竟然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开水面包战胜病魔,病去如抽丝的一刻像是重生,致电父母时询问为何一周都没有给我电话,老爸说,以为你玩的太嗨,就没敢打扰。我去~你亲闺女差点烧死在上铺可好。好了不开玩笑,此事只能证明,我体质不好且极度拒绝打针吃药!好嘛,其实承认自己晕针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鬼脸状)。
医院给我最直观的感觉是生死场。生死轮番上演,不是戏剧而是真真实实的人生。表姐带我转病房时偶然路过产科,与其他科室不同,这是我感觉到最舒服的科室。每个产妇的脸上都展露着发自心底的微笑,产房里白净的灯光,襁褓中啼哭的婴孩,匆忙行走的白衣天使,每个人头上都仿佛顶着一枚发光的皇冠,熠熠生辉。原来,不灭的希望就是生命最初的模样。这大概是医院这几日见过的最正的能量。
死别是最不愿见到的时刻。不论何时医院听到最刺耳的声响永远来自救护车,急诊彻夜灯火辉煌。去年此时正在追赵导的《青年医生》,真的急诊室只会比那些故事更加惨烈,惊动人心。记得父亲很多年前在上海和北京住过院,当时印象深刻的一个场景是,父亲对床是一位罹患肝癌的老人,平时鲜有亲人陪护,老人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拿出一副扑克牌占卜命运,大概是自知命数降至,每次占卜他都将纸牌摆得端正,东南西北,姿态虔诚,当时我年幼,直到后来回味那个场景,回想起老人认真的表情,那该是怎样一种百感交集的心情。
也许这就是医院,每天上演着悲欢交错。每天不同的人被推进来,不同的表情走出去,在这里,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这里人人生而平等,死也平等。
和姐姐交谈印象最深的是,问及姐姐对自己宝贝日后有何期待时,她深吸一口气对我说,每日见惯了生离死别,对自己的孩子最大的期望只有一个,就是他健康快乐的成长。如今重新思索这句话,才知这其实父母对儿女最大的指望。说什么王权富贵,都不及身体康健能带来持久的家人团聚,富贵和气。
奶奶与同屋病友告别,握了下临床大爷的手说,老哥,希望下次见面咱们都好好的啊。大爷的老伴在一旁念念,当然哦,下次咱们就医院外面见咯,也不知道下个搬进来的是谁哦,要像你们这样干净利索的人儿就好咯。大爷大妈家住县城,来市里住院家当都快全搬了来,据说是因为大爷酒后摔倒脑出血,已经住了很久,每日输进身体的液体不断,大爷是个急脾气,有时候看我来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招呼我坐,你若不依他他倔强乳牛,大爷年轻健康时候一定是个热情好客的帅小伙。如今却讲话不甚利索,吃喝拉撒靠亲人照顾,临别前与爷爷奶奶支支吾吾了好多,我无法听懂,兴许老人们都懂。
如果有空会再次温习一遍《青年医生》和《心术》吧,换了时间和场景,医院的故事和剧情近趋雷同,只不过它是真的情,热的血,生者可以死,死而不能复生。
大概所有的祝福都抵不过一句风调雨顺你我安好,既然所有生命的尽头都如此雷同,何不如用微笑和坦然去对待世界强加于你的种种恶意,长此以往熬成一锅真善美岁月的鸡汤,我干了,你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