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岸的善后工作(3)
虽然不知道这句诗,但刘小豆早晨的心情真是无比沉重。虽然他昨晚以强大的毅力平复了心情,又以顽强的意志力打通关,但悠哉悠哉的在校鬼混生活,即将被一群神马都不懂的一年级小豆包的叽叽喳喳声打破,想想都头痛。再说这校园有啥可介绍的,当年……
“嘿!你看柿子树长了好多柿子!”
“好想吃,你说它们啥时候能变红?”
“冬天咱们跑步的时候它们就红了,你忘了,有一次咱们还看见保安叔叔摘柿子呢!”
切,幼稚!刘小豆不屑地抬头,眼里撞进另外一排树,他有点犯懵了。什么时候这有树?新栽的?不像啊都这么高了!
“刘恺睿!”
这声音!这熟悉的味道,这不变的配方!噩梦来了吗?刘小豆转过脸僵硬地笑,与此同时胳膊上扬,由于距离判断失误,本想挥挥手的动作变成了抽脸的巴掌,嗨!王益达!
怎么这么冤家路窄!
话说这秋高气爽的好日子,见面礼居然是个大耳光!刘小豆虽然爱迷糊爱瞎逗,但这点礼仪还是有的,马上捧着王益达的脸揉了又揉吹了又吹。嘴里嘟囔着,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啊!
“好啦好啦别吹了,没事儿啦,你早上刷牙了嘛!”
简直不相信“没事儿啦”这句话会从王益达嘴里说出来,搁从前,他从来都是没事儿找事儿!既然他没发火,刘小豆如同找到亲人一般又兴奋起来。
“我从来不刷牙!”
嘻嘻一笑赢得王益达一个白眼。
“跟你这种人说话真是醉了!快走啊等着迟到吗!”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边朝教室走,一边回想王益达扑面而来的样子,真是个不错的早晨!刘小豆咧嘴笑了。
第二节课结束时,杨关正在与以下新事物打交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不是阳关吗,扯玉门关干啥?" 刘小豆托着腮帮子发问。
杨关翻着白眼:"你怎么不认真听讲?阳关在玉门关以南,所以叫阳关。"
"为啥在玉门关以南就叫阳关?"
"你学习怎么这么渣?刚才沈老师讲课你没听啊?"其实杨关也忘了为啥。
"哎哟呵呵呵呵呀,谁学习渣谁学习渣?你怎么不说说沈老师为啥讲这些?你刚才在前面演讲了半天讲出啥来了?吓得腿都哆嗦了,是不是快吓尿了?"
"你才吓尿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怕了?"杨关并不生气,看着本子上用七拧八歪的字抄的几句诗心里还有点高兴,没想到用爸妈的姓拼凑出的名字,还起的挺有文化——至少老师是这么说的,老师还说,人如其名,没准杨关以后也能有大出息呢!
"杨关,你的理想是什么呀?"刘小豆吓了一跳,白小雪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脸认真的问。刚才的语文课上写了关于理想的作文,正好从杨关的名字说开去,杨关哪次作文都费劲的不得了,唯有这次,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英雄一般,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写完一读,好像复仇者联盟里的超级英雄。被女同学一问倒有点难为情。
刘小豆挺身而出来解围:"先说说你,你理想什么呀?"
"我呀,当总统喽!"白小雪头一歪,双手做了个V字型。
"当哪国总统啊?中国没总统!"
"当联合国的呀!"
"你当我傻呀,联合国是好几个国家!"
"所以呀,要当就当大的嘛!"白小雪嗲嗲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崇高理想中。
刘小豆没了话,真可惜他不知道联合国也不存在总统。但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自己成了白小雪的臣民就觉得不爽,于是来了句:"宇宙总统,我。"拿手指了指自己。
他依然不知道,虽然没有宇宙总统,但"宇宙大将军"这个称呼嘛,中国历史上还是有过的。
午饭后的刘小豆有了新任务:去操场转圈,把每个角落观察清楚后写一篇导游词。他转着眼珠子,想着自己才疏学浅,还是拉上王益达一起逛比较保险,那位仁兄文笔极好,大笔一挥啥都不是个事儿!
此时王益达正埋头看《少年文学》。刘小豆不明白那么长篇大论的东西有啥可看,还是《阿衰》好看。
不知是看得正起劲儿,还是已经忘了早晨的交情,面对迎面而来的刘小豆,王益达不耐烦的挥挥手。
"可是明天要交稿啊,下午那群小东西就来了!"刘小豆皱着鼻子,依依不舍地拉着王益达的胳膊。
"那你快写呀,有拉我的功夫都写完了。"王益达喝了口水不满道,忽然他眉开眼笑的嘲讽道,"哦~我知道了,你不会写是吧!哈!哈哈哈!!这都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哈哈哈哈!"
在这一点上,刘小豆绝对没有招架之力,人家王益达篇篇文章都是可以当范文的,可虽然是事实,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公布出来还是尴尬的很,他咬着后槽牙:"你学习好!哼!高分低能!"
然而王益达早就沉浸到故事情节中去了,等着对方还击的刘小豆好没趣,气鼓鼓的孤单单的~转悠校园去了。
"嗯,看得出你真的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沈暮雪拿着刘小豆的导游词读了一遍后说,"你给我当一遍小导游吧!"
"啥?"
"当彩排呀,开始吧!"
"哦,这操场左边是一棵柿子树,冬天会结柿子,这里还有一排树,这是花坛,这是荷花池,这是两座教学楼……"刘小豆想,这真是一次极为考验人耐力的解说,自己都觉得不耐烦了。
沈暮雪说:"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刘小豆下意识地摸摸嘴,嗯,是在笑,对呀我笑什么呢?
"觉得特不好意思吧?"沈暮雪盯着他。
"有那么一点。"刘小豆抠着手,抖着腿。
"为什么会不好意思你知道么?"
"我不知道!"
"因为你没把自己当成导游,也没把自己当成学长。"
刘小豆惊异的停止了抠手,但腿却抖得更欢了,没法子,他一被人戳中心事就这样子。沈暮雪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把手盖在他的膝盖上:"别急,咱们一起来看。"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钟头里,刘小豆简直重新上了一节作文课,从导游词的称呼到过度语,从说话的神态动作到解释小同学疑问时的态度。他心中的小恶魔偶尔钻出来喧嚣:小子!你灵魂被洗礼了吧!连上课也没听的这么认真过吧!
师生俩忙活了一中午,总算改好了这篇导游词,在沈暮雪的一再坚持下,刘小豆又表演了一番——你觉得刘小豆会心悦诚服地满怀感恩?哼,他只是在想,今天中午明明可以看漫画的! 当听到"今天就到这儿吧"这句话时,刘小豆游魂一样飘向办公室门口。
然而沈暮雪再次叫住了他:"恺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刘小豆俩眼发直,又开始抖腿。
"再见刘恺睿。"
"再见——哦!再见沈老师!"嗨,这也叫忘?老师也真能整事儿!想着想着还是咧嘴笑了,觉得有人这么关注自己实在不算个坏事。
"还有哦,腿呢,是用来站立和行走的,你脚底下又没有缝纫机,就别老抖啊抖了。" 沈暮雪的这一比喻,让从没见过缝纫机的刘小豆猜出了缝纫机的样子。
"哦" 至此为止,让人头痛不已的导游词告于段落,也但愿明天来参观校园的小朋友都是木头——哎,让我赶快把这一关过了才好!总之带小孩子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