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现在学生上学的人接车送、车水马龙,咱小时候儿条件可就太没法比了。每天早晨要步行五六里路到学校上学(那时也有好处,路上没有一两辆机动车),不管寒冬酷暑,也不管风吹雨打,没有极特殊情况,我是绝对不会耽误一天上学时间的。虽然那时去上学也不知道有什么远大理想。也更没什么信念支撑。上学之路春夏秋三个季节尚且好,到了冬天也真是比较难过的啦!历程虽有些艰辛,但我却从没有觉得它有多难过。
先说自己的一身行头。那个年代没有羽绒服,也没有手套儿。单穿着家做的棉袄棉裤,里面也没有一件秋衣。上学正好面朝西北方向走,那时的冬天真叫一个冷,凛冽的西北寒风顺着脖领子、袖筒直往里钻。特别当走热了出一点儿汗,冷风钻进棉衣,“瓦凉瓦凉”的感觉可真是太“爽”了。好在头上还戴着一个猫皮做的棉帽子。这样可以护住头顶和脸。不过顶风前行,猫皮帽子的两个大耳朵被风吹起来,忽闪忽闪地直飘。我也只好双手捂着两个帽子耳朵。让柔软的猫毛贴在脸上耳朵上,真暖和呀!可这样一来两只手又裸露在寒风中了。不得己放开帽耳朵又得把手交叉拢在袖筒中,让刀割般地手背温暖一下。就这样往复接力,直到学校。后来妈妈用羊皮下脚料给我对了一个“手闷子”(一块块小皮子对到一起,一针一线缝起来,羊毛朝里,外面再用黄布罩一个面,也很高大上),这才解决了冻手的大问题。即便如此,我从没有因为这耽误一天课,现在想起来,可真正做到了“天上下刀子顶着铁锅盖也去上学”的程度。
因为既没有学前班,也无幼儿园,所以我八虚岁才上一年级。爸爸就在我上学的学校上班。记得第一天上学,爸爸把我领到一个办公室里,来到一位很慈祥的女老师桌前,“王老师,这是我老小子,八岁该上学了,就上你们班吧!”我触探着不敢离王老师太近了,低着头双手抠着衣角。王老师打量了我半天,慢慢的说:“会数数吗?”我很轻松的从1数到了100。“嗯,还行,就上我们班吧!不过——”她指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一根细长木棍说:“如果不听话,就得挨它打,别看你爸爸也在这上班。”这句话给我的印象可深了。所以在后来的学校生活中也一直不敢太造次。一直以“良民”状态示人。虽然偶有溜号,但总是没离大格。从二年级起还被选为文娱委员呢!
上学的路有五六里远,为了不迟到,每天早上都要很早从家出门。几个同村的同学一起走。我常常早上去村北头老张家招呼他家小二一起之学,我俩同班。同行的还有两个小伙伴。可每次到他家了,他还在炕头睡懒觉。炕梢小方桌上摆好了饭菜,他妈妈一遍遍地叫他:“快起来吧!吃饭吧,要晚了!”可他却好像没听见,只是把被子又卷了卷。看他无动于衷,小二妈只好脱鞋上炕,扯了他的被子。想把他掫(zhou)起来,可小二光溜的身子往炕里一顺,又横在炕里头了。给来个就是不起来。小二妈没办法,只好抱着他上身,把他立在炕上,想给他穿上衣服。刚松手去拿棉袄,小二就势又倒在炕上了。
小二妈气喘吁吁了,可就是一个脾气好。在我们的共同催促下,小二终于起炕了,在妈妈的撕扯中穿好衣服,坐到方桌前吃完饭。又在小二妈的帮助下背好书包,这才“起驾出宫”,在我们几个簇拥下上学了。当时我心里真有点嫉妒羡慕小二,活得多滋润啊!
这样折腾了一大早晨,上学迟到是不可避免的了。对于我来说正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你听吧,刚进教室王老师又喊上了:“咋又迟到了?又在道上玩了吧?咋就不知道好好走路呢?”“……”在王老师一阵轰炸下,我也只好低头不语,咋也不能说小二在家的糗事呀!正在这时候,小二哼哼唧唧地说:“我妈做饭晚了……”我差点没张倒在地。
不敢说早起上学的路上每天都有故事,如果偶尔从其中攫取一小段儿,也定会细流汇江河,不可小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