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农民的中国梦

    在中国,大概有三十万个行政村,其中有一个村,坐落在泰山脚下,名叫贺庄村。据县志记载,这个村本不叫贺庄,当时这个村里有一个恶霸,经常欺压百姓、为非作歹,后来,村里来了一个姓庄的壮汉,身材魁梧、为人正直,每当那个恶霸欺压街坊邻居时,他总是第个一站出来打抱不平,最终把那个恶霸赶走了,从此村里安宁了下来。全村人为了感激姓庄的这户人家做的好事,纷纷前来道贺,贺庄因此而得名,沿用至今。

    贺庄村北边、东边、西边各有一条河,仅南边是坡地,在这片方圆三公里的土地上,养育着一代又一代的庄稼人,五老老就是其中一位。他在家排行老五,在村里辈分又高,所以村里人大都叫他五老老。今年是五老老的本命年,六十岁了,他是一位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老农民。

    小时候,兄弟五个中,就五老老考上了高中。高三那年夏天,村里下暴雨发了大水,五老老带头组织抗洪,在水里整整泡了一天一夜,最终保全了乡亲们的房屋。暴雨过后,年轻的五老老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炎,住进医院治疗了三个月才康复,因此把功课耽误了,错过了高考,五老老就这样与大学生活无缘。每次提起错过高考的事,他总是满脸笑容的说:我上到高中已经很不错了,就踏踏实实在家种地吧。

    年轻时的五老老,下地干活是一把好手,参加队里劳动挣工分数他最多。每天天蒙蒙亮,五老老会第一个出门下地干活,经过村口的时候,常常被人拦下来跟他说媒,他总会笑着甩开她们。70年代,在北方的乡村,口琴算是最时尚的乐器了,五老老就有一个,他一般把口琴装在口袋里,下地干活累了,就会坐在田间地头吹上几段。那年夏天,五老老在树荫下吹口琴时,认识了小夏,她乌黑的头发在后面扎成一个很粗的马尾辩,一双大大的眼睛像身旁的小溪一样清澈明亮,她跟着口琴声唱起了歌,露出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晚霞穿过树叶洒在五老老黝黑的脸上,泛出红晕的微光。那一刻,知了的叫声、小夏的歌声,还有五老老的琴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田间地头……。当天晚上,五老老回到村口,主动找了一个提亲说媒的人,没过多少日子,五老老和小夏结了婚,小夏变成了村里的五奶奶。

    五奶奶嫁到贺庄村后,成了村西头数一数二的好媳妇。她不仅长的俊俏,性格随和善良,生活中也爱说爱笑、勤劳大方。五老老成家后,人更加精神了,田地承包到户后,他喜出望外,干劲更足了。每天晌午,五奶奶就会做好丰盛的午饭,用篮子装好,担着挑子给五老老送到田间地头。他们坐在树荫下,吃着热腾腾的午饭,细细盘算着未来。到了80年代,五老老开始做一些小生意,家里的条件也越来越好,陆续生了二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这十年里,五老老东奔西跑做买卖,顾家的时间就少了,五奶奶一个人忙里忙外,在家照顾好孩子,在外又不耽误地里的农活。五奶奶一个人再累,可看到孩子们慢慢长大,她的脸庞总会挂满微笑,跟刚认识五老老时一样美。

    90年代,五老老家的三间老房翻建成了五间新房,三个孩子也上了学,然而五奶奶积劳成疾,患上了脑梗塞,导致生活不能自理,于是五老老放弃打拼了多年的生意,回到了五奶奶身边。随后的几年里,五老老抓住一切机会,带着五奶奶辗转各地医院求医,尝尽了各种治疗方法,也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然而五奶奶的病情却没有好转。五奶奶把这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心疼五老老白白受的罪,又挂念三个在上学的孩子没人照顾,于是她再三五次的劝说五老老不要再去医院了。五老老刚开始不听劝,后来,五奶奶试图自杀来威胁,五老老才害怕了,依了五奶奶的意,以后没有不再去医院,而是选择在家吃药疗养。

    五奶奶病倒后,乡间小道、田间地头就少了她的身影,街坊邻居的谈论声也少了,从此,贺庄村出现了五老老忙碌的身影。他依然积极乐观,对待乡里乡亲热情诚恳,在家里洗衣做饭,照顾五奶奶和孩子,地里的农活也干的井井有条。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老老坚持了二十年,细心照顾着不能自理的五奶奶维持生活,还培养出两个大学生,都在城市里成家立业,小女儿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贺庄村在元宵节有看灯会、舞龙、踩高跷的风俗,老话叫“玩故事”。前些年,村里外出打工的少,男女老幼在家种地、生活,每年春节过后,村里的故事会就会热闹起来。尤其是在元宵节的晚上,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锣鼓声响彻每一条街,龙灯被舞的活灵活现,鞭炮礼花齐放,夜空中顿时五彩斑斓,映红了乡亲们那一张张笑脸。如今,城市化的速度逐步加快,村里的年轻人大都外出求学打工,只剩下老人、妇女、儿童在村里生活,平日也不如以前那么热闹,年味也越来越淡了。元宵节的故事会再也没有人张罗了,唯一的精神文化生活就这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五老老平时喜欢运动,经常跑步,坚持锻炼身体,喜欢玩故事、舞龙灯。看到五奶奶的病情有所稳定,子女们成家立业,五老老心里就萌生了办故事会的想法,他不为别的,只图个百姓乐呵。去年,五老老把家里的部分积蓄拿了出来,到镇上买了新龙灯,置办了锣鼓家什,组织了一支舞龙队。故事会上,年龄大点的敲锣打鼓,年龄小的舞龙耍戏,邻里街坊个个在家门口点炮放花,从此,村里元宵节又热闹起来。五老老组织的故事会,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已经连续办了两年,不仅丰富了留守在村里的乡亲们的生活、增添乐趣,也给过年回乡的游子们带来了亲切的乡音和回忆。

    自己出钱,办故事会,这是儿女们最近才知道的事,又是一件让儿女们钦佩和感动的好事,再次诠释了父亲的丰富含义。这就是五老老,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他勤勤恳恳、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在贺庄这片乡土上生活了六十年。往后的日子里,他一心希望五奶奶身心安康快乐,子女在外平安幸福,乡亲们的生活有滋有味,这就是五老老的中国梦。 

    这个梦简单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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