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呱呱坠地,是二胎,上面是个姐姐。母亲瞅着她不停地落泪,父亲烦躁不安地在院里来回踱步,最后抱着头蹲在墙角,呼呼地喘着粗气,像一头困兽。女孩的姨妈在为妹妹熬米粥催奶。
“扔到后沟去,我王家不能从此绝后!”父亲像一只发疯的狮子,冲进屋里,抱起襁褓中的女孩往门外走去。熟睡的女孩被惊醒,哇哇大哭,母亲拖着虚弱的身子跳下床,扯着男人的衣服跪在地上:“嘉琳,她是咱们的骨血啊,你放过她吧!”
男人使劲挣脱女人的撕扯,夺门而出。
“嘉琳!”女人凄惨地喊了一声,晕倒在地。女孩在男人怀里撕心裂肺地哭。
“嘉琳,等等!这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不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姨妈追出房门,厉声喝止。
“要了她,我老王家从此绝后,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王嘉琳急红了眼。
“这孩子我要!闺女是娘的胳膊腿,长大了和娘最贴心。”姨妈从王嘉琳手里抢过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看着那红彤彤的小脸蛋,止不住流眼泪。王嘉琳愣了一下,转身回到屋里,把地上的媳妇抱上了床。
崎岖的山路在寂静的树叶中蔓延。秋风卷着微微泛红的枫叶轻轻落在树林间,飘在山涧里 ,躺到小溪里。不一样的轨迹,却是一样的宿命。生命的琴弦由自己去弹奏,每一道音符的奏响都要用一生的时间。
女孩被姨妈抱回了家里。她哭了一路,此时疲惫地睡着了,被姨妈放在床上,眼角留有明显的泪痕。一个八岁的男孩在床边蹦来跳去,看着女孩嘻嘻地笑,像捡到了一个宝贝。
“有个女娃好,贵儿也有个伴。”卢天军憨厚地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给娃取个名字吧,以后就是咱卢家的娃了。”姨妈喜滋滋地说。
“就叫秋枫吧,秋天枫叶落时出生,也应个时辰。”卢天军望着漫山遍野火红的枫叶,不假思索地说。
小秋枫甜甜地睡着,小嘴撅着,一动一动的,像在吮吸奶水。红扑扑的小脸,像一个圆圆的大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