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传（九）
呼韩邪单于返回王庭几个月后，停止争战，让大家各自返回原来的领地，派人召来单于在民间的哥哥呼屠吾斯，然后立为左谷蠡王，派人通告右方领地的贵族，想要让他们杀掉右贤王。
这年冬天，都隆奇和右贤王共同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派兵数万人向东袭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战败逃走，屠耆单于回到王庭，任命自己的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小儿子姑瞀（音mào，冒）楼头为右谷蠡王，都留居在单于王庭。
公元前57年，屠耆单于派给日逐王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和乌藉都尉各率领两万骑兵，屯驻东部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西方呼揭王和唯犁当户谋划，一起进谗言诋毁右贤王，说他想要自立为乌藉单于。屠耆单于杀掉了右贤王父子，后来知道其冤枉，就再杀掉了唯犁当户。呼揭王心中恐惧，背叛单于离开，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听说后，也马上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这样，就在匈奴中同时出现了五个单于。
屠耆单于亲自率军向东进攻车犁单于，派都隆奇进攻乌藉单于。乌藉单于和车犁单于全都战败，向西北方向逃走，最后和呼揭单于合兵为四万人。乌藉单于和呼揭单于都去掉自己的单于封号，共同拥尊车犁单于。
屠耆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将、都尉率领四万骑兵分兵屯驻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亲自率领四万骑兵向西进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战败向西北方向逃走，屠耆单于马上转兵西南，驻留在闟（音tà，踏）敦这个地方。
公元前56年，呼韩邪单于派弟弟弟右谷蠡王等人向西袭击屠耆单于的屯兵，杀掠一万多人。屠耆单于听说后，立即亲自率领六万骑兵进攻呼韩邪单于，一路长途奔袭一千多里，还没有到达嗕姑这个地方，就遭遇到了呼韩邪单于的大约四万名军人。双方展开会战，屠耆单于战败自杀。
都隆奇和与屠耆单于的小儿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逃亡归降汉朝，车犁单于则向东投降了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的左大将乌厉屈和父亲呼速累乌厉温敦看到匈奴内乱，率领其部众数万人向南归降了汉朝。汉宣帝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阳侯。
这时，李陵的儿子又立乌藉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派人捕杀斩首，随后返回单于王庭，但是部众却只有几万人。屠耆单于的堂弟休旬王率领自己的五六百名骑兵，攻击杀掉左大且渠，吞并其军兵后来到匈奴右方领地，自立为闰振单于，居住在匈奴西部。随后，呼韩邪单于的哥哥左贤王呼屠吾斯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居住在匈奴的东部。
公元前54年，闰振单于率领其部众进攻郅支单于。郅支单于进行迎击，杀掉了闰振单于，合并其军兵，随后进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战败逃走，郅支单于占据王庭。
呼韩邪在战败后，左伊秩訾王替呼韩邪单于出谋划策，劝他称臣侍奉汉朝，以便从汉朝寻求援助，这样可以平定匈奴。呼韩邪单于向各位大臣征求意见，大家都说：“这事不可以。匈奴人的风俗，本来就崇尚气力看不起服从受役使，凭马上战斗立国，所以才有威名于百蛮。战斗而死是壮士的应有之义。现在兄弟之间争夺国家，不是兄胜就是弟胜，虽然战死仍然还有威名，其子孙仍然能在诸国立足。汉朝虽然强大，但仍然不能兼并匈奴，为什么要扰乱先古制度，向汉朝俯首称臣，卑贱辱没了先单于，成为诸国的笑柄呢！虽然这样能够安定，怎么能再作为百蛮之长呢！”
左伊秩訾说：“这话说得不对。强弱都有时，现在汉朝正在兴盛，乌孙城郭诸国都已经称臣了。自从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逐渐削弱，我们已经不能恢复，虽然勉强支撑在这里，却也没有一天的安宁日子。现在侍奉汉朝就能平定长存，不侍奉汉朝就会危险灭亡，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计策呢！”
各位王公贵族相互之间争论很久，都不能说服彼此。呼韩邪单于最后采纳了左伊秩訾的建议，率领部众向南靠近边塞，派遣儿子右贤王铢娄渠堂进入汉朝侍奉。郅支单于也派遣儿子右大将驹于利受进入汉朝侍奉。这年是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
在这年中，呼韩邪单于到达五原要塞，希望在第二年正月朝拜汉朝。汉宣帝派遣车骑都尉韩昌迎接，征发经过的七郡郡中两千名骑兵，在道路上作为警卫。
公元前51年，呼韩邪单于在正月到甘泉宫朝拜汉宣帝，汉宣对其以特殊礼仪对待，位置在各诸侯王之上，赞谒称臣而不称呼名字。汉宣帝赏赐给呼韩邪单于冠带衣裳、用戾草染绶带的黄金玺、玉佩宝剑、佩刀、弓一张、箭四支、带罩衣的戟十把、安车一乘、鞍、马辔一套，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套、锦绣绮缎以及杂帛共八千匹，粗丝棉六千斤。
礼仪完毕后，汉宣帝派使者引导单于先行，住宿在长平。汉宣帝从甘泉到达留宿在池阳宫。汉宣帝登上长平山坡，诏令单于不要参拜，他的左右当户群臣等人都允许列队参见，其他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人，全都在渭桥下迎接，夹道站立。汉宣帝登上渭桥，人们全都山呼万岁。
单于返回在长安的府邸，共逗留了一个多月，汉宣帝遣返他回到封国。单于自愿请求留居在光禄塞下，有急事可以保卫汉朝的受降城。汉宣帝派遣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率领一万六千名骑兵，又征发边郡士马匹上千，护送单于出朔方郡的鸡鹿要塞。汉宣帝诏令董忠等人留下护卫单于，帮助单于诛灭不服之人，又转拨边境的谷米，前后达到三万四千斛，以保障匈奴人有饭吃。这年，郅支单于也派遣使者到长安奉献，汉朝对待他们都很优厚。
公元前50年，两位单于都派遣使者到长安朝拜奉献，汉朝对呼韩邪单于的使者更为优厚。公元前49年，呼韩邪单于再次入朝，礼仪赏赐和当初一样，追加衣被一百一十套、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因为已经有军兵屯驻，所以没有再派骑兵护送。
开始，郅支单于认为呼韩邪单于已经投降了汉朝，他的军兵势弱不能再次返回，立即率领部众向西，想要攻占匈奴的右方领地。屠耆单于的小弟弟本来侍奉呼韩邪单于，这时也逃亡到了右方领地，收拢两位哥哥的部众，共得到几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这时正碰到郅支单于，双方展开会战，郅支单于杀掉了伊利目单于，吞并其军兵五万多人。郅支单于听说汉朝出兵帮助呼韩邪单于，就留居在了右方领地。
郅支单于自料力量不能平定匈奴，就更加向西迫近乌孙，想要吞并乌孙，派遣使者去见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看到呼韩邪受到汉朝厚待，郅支单于只是逃亡的残余，就想进攻他们向汉朝请功，不令杀掉了郅支单于的使者，把使者的脑袋送给汉朝都护所在地，然后出动八千骑兵迎击郅支单于。
郅支单于看到乌孙兵多，派出的使者又没有返回舞台，就率军迎击乌孙，一战击败乌孙。郅支单于借机向北进攻乌揭，乌揭国投降。随后又率军攻占坚昆，向北迫降丁零，先后吞并掉三国。郅支单于多次派遣军兵进攻乌孙，经常取胜。坚昆向东离单于王庭七千里，向南离车师五千里，郅支单于留驻那里作为都城。
黄其军
作于2022年3月22日（古历壬寅年二月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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