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之韵

        在我的记忆里,老家就是山脚下一个小山村。说是山村,靠着的却是别人的山,与我们毫无关系,但是每年春天杏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粉红粉白还有山风带来的丝丝芬芳却就是大家所能够尽情享受的。除此之外就是我们只一群小孩子的乐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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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的童年就是这样:每到五月、六月,杏子熟了,放学的时候照例是不回家的。刚开始是跟着一群大孩子跑,再后来是带着一群小孩子跑。将书包里所有的书啊、本啊、笔啊包括爱不释手的玩具全掏出来,然后直接奔上山坡或是山坳,仿佛太阳的毒辣,都是别人的事儿,我们通通忘却了。到了那儿,每人选择一棵树,很快的爬上去。个子小的没学会爬树就待在树下仰着脸儿,看着树上的人,焦急的说:“把那个给我摘下来……”“对,就是那个”“我先看到的,给我……”

       于是,几十分钟之后一群小孩儿又奔跑在回家的路上,所不同的是书包里、口袋里,肚子里满满的全是杏子。当然,故事真的不少。有的杏子吃多了肚疼,这时候必定有人出主意说如何瞒哄大人;有的因为上树拉伤了腿上的肉,一定会有人跑到土墙上弄一捏儿雨水冲过的泥土,那时候,没有创可贴,我们认为那个就是治疗创伤的良药;还有的因为“分赃”不均而闹情绪,也一定会有个年龄最大的孩子走上去,各自数落一番,然后说:知道自己的错了吧,和好,不许对大人说,再这样下次不带你们出来玩。说着就又把两只小手给摞在一块。似乎那时候这就是我们处理纷争的方式了。有时候也会出现“事故”,比如说有一次我们因为把人家的树枝弄断了,人家追着,我们跑着,然后是回到家里叫几个大孩子直接到人家拿去……

      童年的杏子就是记忆了,就是那种浅浅淡淡的记忆……

       母亲逝后,我开始重新打量我拿个院落: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落,一砖一瓦都是母亲所留给我们的。睹物思人,物是人非,每每看到父亲暗自垂泪,我也心如刀绞,我想起了自己在母亲坟前的重誓,于是有一种心思油然而生了。

       那年春天小妹带回两棵杏树,小小的几乎可以忽视它们的存在,我就在母亲生前常住的那间屋子窗外挖了两个坑,再后来我和妻子、孩子周末回家的时候都会给它们浇透水,刚开始是我、妻子,后来儿子长大了就有他来做……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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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春天院子里就有了“红杏枝头春意闹”,夏天来了,绿叶成荫,树下搬一张桌子,摆几个凳子,烧一锅开水,沏一碗银花,我、父亲、儿子、妻子围成一圈,那叫什么来着?对,这就叫“对茶话桑麻”吧。杏子熟了,父亲会给我一个电话,让我们赶紧回去。我知道他想我们了,于是赶紧回去看着满树的金黄,除了收获还有一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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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因为工作调动来到这里,这应是我人生第三次经历了。来到之后无意发现有那样一个空旷的院子,尽管是垃圾乱飞,包包群舞,但还是有一个想法:这个地方应该有梦!于是,那年春天从矿务局花木市场弄来一些果苗,大概有三株杏树吧,除此外还有桃、石榴之类。刨坑、垫土、扶正、浇水,而后在大家的协助下除草、松土,在大家的质疑中做好这些,我静待花开……

       三年之后,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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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有一棵格外繁茂。于是,我对自己说,它在向我报喜呢!于是,在繁花之中我就有了久久而又焦灼的期待。期待着杏满枝头、期待着金黄满目期待着酸甜满口。除草、浇水、压枝……看着那些小生灵从绿豆般到拇指大小到小鸡蛋般的成长,我一直静静的守候。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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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来了,不经意的一个中午不经意的一场大风还有就是一个噩梦般的电话:“XX,那棵最稠的杏树折了……”我立即飞跑过去:那棵,我最自以为豪并多次邀请别人参加“红杏宴”的那棵横腰截断躺在地上。老天爷,这就是你对我的厚爱与恩赐?我抓狂般的拿起来,想要接上,但是这些无疑都是徒劳。因为它太稠了,细嫩的腰板似乎无法承受,于是,我开始自责,为什么不及早疏离一下呢……

      以后的日子我着意剩余的两棵,除草、浇水……它们按照它们的方式慢慢的茁壮着,开着自己的花,结着自己的果。于是,就有了我的“红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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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去年的“红杏宴”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早操过后我和其他三位同时来到园里,然后将树上的杏子摘下来,放在自垒的瓷桌上,一个一个的查过,不多,也就是六七十个,全体教职员工每人一个,拜托他们分下去。他们走了,我也开始了我的遐想。

       今年的,“红杏宴”是这样的,我让人带着梯子,紧接着他们也来了,带着纸箱,于是我们开始了今年的“红杏宴”。树下少不了欢声笑语,也不缺啧啧称赞,还有就是酸不离嘴儿的夸张的怪叫声。我爬上梯子,什么恐高啊震颤啊仿佛一下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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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又是摆了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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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数,刚好每人两个。我说了两个字——分享!于是,他们回去了,我看着茶杯口儿粗细的两棵树,又一次让自己的思绪长出翱翔的翅膀……

     “杏”者,“幸”也,取其幸运之意;“杏”者,“兴”也,取其兴旺之意。我就在琢磨我与杏树的不解之缘:儿时的梦想,成年后的追忆,中年的执着莫非都是这样吧!应该是的!从天真无邪到家族命运到单位团体乃至我们一个中华民族,用民族文化来寻根求源的话恐怕我们的血液之中、骨髓深处都有这种厚重的美好祝愿与追逐……

       于是,我写下了这些文字,并且给取了一个名字——《杏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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