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
皇帝无计可施,愁眉不展,最后还是中书令建议由代王领军出证。
一来,代王府保有开国时就骁勇善战的北府军,如今已成了代王府的私兵,战力强悍。二来,皇后的父兄都能征善战,也与西凉屡次交手。
皇帝听后,半晌无语。宁太师首先反对,但是西凉军队的战力他也是清楚的。
皇帝在傍晚突然驾临昭阳宫。
皇后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她极力反对。
皇帝冷笑,“皇后,在你心中,一切私仇比天下万民,比江山社稷更重要吗?你忍心看生灵涂炭,百姓血流成河吗?”
皇后只是紧抿着唇,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然和坚定,抬起头,傲然回道,“那是你的江山。”微微一笑,满是柔情,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凉意,“天下苍生又与我何干,我毕生所求,不过只要岁月静好,一生康乐。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
素白的裙摆下开满了大朵大朵绚丽的蔷薇,在地下一片艳色。花到茶靡,也不过如此吧。
哪怕皇宫的花开得再好,她毕生所求只是那一个人。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做上阳花。
“就这一次,只此一次。”带了恳求之意。
“凭什么?你是天子,是皇帝,为什么要我父兄为你卖命?。”面容上带了狠厉之色,满是决绝。
“皇后,只这一次,全当为了北周的百姓,百姓遭离散之苦。文姬有诗传世,感叹战乱之苦。“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你云氏也是皇族宗室啊。。‘“”
”
“就算是是北周国破,百姓死伤无数,被后世唾骂千年,那又如何,你有本事御驾亲征啊。”面上没有一丝动摇,并不为皇帝的话所动。
是要有多深切,多沉重的恨意,才能做到如斯地步。不顾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可你有没有替你父兄想过,你这样做,他们·知道了,又当如何?”皇帝叹道。
君后喃喃道,“那又如何,只要他们活着,我只要他们活着。”
“你…果真要置万民于不顾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这么多,不过是害怕你的皇位不保,何必这么言之凿凿。臣妾恭送陛下。”俯身低头,不再多说几句。
“就算王叔再恨朕,为了北周,为了天下苍生,他一定会出征的。”带着笃定。
“我等着。”
皇帝无奈,走出。
却听见压抑的哭声自殿内幽幽传来,哭得那样伤心和痛苦,仿佛是要将毕生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骄傲如她,倔强如她,冷静如她,竟会如此,不顾仪态的痛哭出声。
只可惜,他们此生注定是你死我活。
只是,自持如她,她是永远不会让人看见她的泪水吧。世间之事,本都是如此让人左右为难。
皇后跪坐在地上,哭得伤心,素心进来看见,也红了眼眶。“小姐,地上凉,起来吧。”
想扶皇后起来,皇后只是摇头,“我该怎么办?”
“小姐,王爷的心志您是知道的,恐怕他会真的去。”素心心疼的说,“快起来,地上凉。”说着,硬是扶起了皇后。
“你先退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有些迟疑,她实在是不放心。
“去吧。”皇后挥挥手,不再多言。
“是。”只得退了下去。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涌而下。
心底绵长的痛楚无限放大,忧伤水一样的漫过心头。
皇族宗亲的光环带给他们的除了富贵和束缚,还有些什么?
责任和死亡。
仿佛永远都流不完的泪水布满她的面上,唯愿上天只惩罚她一人,让她毕生唯一爱过的男子一生康乐。
只可惜,她退让至此,也不能换的他半片安宁。
之前是他,现在是她父兄·。
战场上的厮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朝堂中那些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人心才是这世间最恐怖的所在。
父王哥哥,若要我用天下苍生换你们的平安,我也情愿。
只是他父兄心怀家国大义,恐怕不会如此。
她绝对不会让父兄置于险地,任人宰割。
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生活的确是惬意,可都忘了古来征战几人还的悲怆。
沙场上危机四伏,若有人有心算计,后果难料啊。
天下苍生又与她何干,泪水不知不觉又留下,纵使聪慧过人,她也比不得他们那些男子,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只需要爱情的普通女子。
她要得也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只是这对她来说,也都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