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新华字典》
一
外面的天还是阴的,长沙的春天少了阳光洒满,泛着光芒的足球场。足球场还是有的,但是那些盯着我的球的人都去哪了呢?
北京、保定、长春、重庆、广州、西安、长沙、武汉…带球过人竟然要长途奔袭几百公里,才能和他在另一片地方的球场上见面,抑或在冬天或者夏天,一人用一张车票来完成球场上的疯疯癫癫和骂骂咧咧。
2018.6.5,我最后一次在高考前和他们推推搡搡,老师和家长担心我的头痛,担心我踢球受伤,“天有不测风云啊,同学们在临近高考时候,一定要避免剧烈运动…”年级主任的广播一次又一次地警告着我们这帮疯子,因为我们都以为自己会一起考上名牌985,一直在一个城市一起踢球,熬夜看着欧冠…抱怨着大学的课表和社团,一块坐在草地上,吹着刚好的风。
昨天下午踢了球,在阴天里喘着粗气。下雨了,大家喊着散了散了,换下鞋子披着衣服不见了踪影,我又想起了他们,一定会,一直踢到天晴吧。
二
晚上的楼道里,一定会坐着一两个人。
因为空调与暖气的肆虐,学校各班不约而同地有着“夏天穿长袖,冬天穿线衣”的习俗,而有时无法忍受教室里的久坐,或者逐渐发酵的空气,就会在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站满了捧着书靠着充电柜子的复读机,我也有幸成为外景观赏的体验者:踢球回来浑身流汗,窗外的桌上早已经放好了我的书,窗子上只能看见班里同学们埋着头的影子,外面的人反而显得模糊了,所以我也不会担心外面的人盯着我看,大家各有各的事要做,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当时哪里知道会不会实现,我也会常常看着在墙上地图中同学们的一张张纸条,想着六月的晴天。下面传来了轻轻的水声,星华楼里的那条鱼又在摆尾了吧。
侯也总是和我坐前后桌——窗外的前后桌,在外面或许就会自由一些,每当十点过后,我们两个就会经常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鱼,背着政治原理。当谁开始发起了牢骚,两个人就会突然停下来,一起说到:“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嘛。”
“不不不,道路是曲折的,但是前途是光明的嘛。”
三
6月9日,操场上下起了不看场合的雨。
我曾经写过:不管前方多少阴云和雨雪,六月晴天在心底浮现。我抱着胡爷的鼓垫走在小雨里,生怕这个毕业晚会就这样草草收场:这样的话,句号也画的不圆啊。
台下撑开了伞——一把,十把,到后来台下挤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伞,下面传来了按耐不住的激动。
毕业晚会,开始了。
我突然想上台唱最后一次,我跑向曹丽老师,请求她临时安排一个节目,那个时候没有伴奏,没有报幕,我说:我都会搞定的。
我疯跑到办公室下载伴奏,又风一样的跑回台下的控制台,那个时候雨下大了,台上唱着《最长的电影》。
“请把我们放在第四个节目!”
雨还在下着,主持人没有上台,上台的只有笨拙的我们三个。
“我很喜欢一首歌,”我大声地说着自己的报幕词,“它叫《富士山下》,今天我们把这首歌重新填词,送给最好的你们。”
那几分钟真的是梦一样的感觉,雨下的好大,我们唱的好大声,我好像哭了,但是满脸都是雨水,谁知道呢——伞下的手电筒左右晃着,头上的聚光灯也左右摇着,这是我们狂欢的晚上,台下的起哄和喧闹,流着泪的拥抱,在灯下的大自拍,我在校里校外拿着毕业证走来走去,和每一个认识的和眼熟的同学大声打着招呼,我可能有点醉了,台上的真情告白又让我狂吼着,我可能已经疯了,但是停不下来,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23:25,大家拥抱着告别,但我和王天宇一块走进了星华楼,他陪我去了2班,我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愿明朝长风破浪。我们又去了18班,他写下了:距高考还有364天,加油!
我们走出了学校,在正东路和长征街口,我们两个一人一瓶矿泉水,还说着和平常一样的废话。
现在是2018年6月9日24时整,干杯。
四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总会想起你们,人们总觉得再见意味着告别,但是再见还有着阔别的期待和重逢的喜悦。
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再见,我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