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渐弥,光愈西向,天边的绵云攒成了灿色的锦缎。风来了,只消片刻,便要把日头打发走。是时,天色向晚,眉心欲舒。这一日的辛苦,被浓烈的归家之意驱走,心上瞬时生出了几许温柔。
晨起,日间一团忙碌;晚来,家中的灯火已然亮起。你的心切,他(她)的等候,只为晚餐中的肆意开怀,只为那烛火中摇曳着的暖味。那是家的味道,沉淀在时光里的,最熟悉的触感,最真切的音韵,最绵长的情感。
你要去哪里?你去了哪里?在途,成行,终点不是天涯,亦非海角,而是家。那里,花开正灿,草疯狂地长,候鸟在屋檐上竞飞。家,家乡,虽只是你记忆中的一隅,却承载了你最初的梦。把你的行囊打包,不哭泣挽留,目送你离去,在另一处山高水阔之地,盼你成为更好的自己。斯时,你把思念深藏,只在寂寥的夜,独坐一想,便是满眼清泪。自知冷暖,奋而数载,方知家已是永远的牵绊。
儿时的玩伴还记否?那时你们没心没肺,处处闯祸。山沟里的溪水还与泉石合奏吗?水干了,泥鳅在泥里也翻不了身。门前的老树可还健壮?树皮一年年开裂,歪扭的刻字渐渐模糊不清了。晨雾里的炊烟还似那样云游温吞吗?母亲围着锅灶,煮了一天的力量。成片的青草地上可曾传来骡马长嘶?父亲照常犁地,开着小四轮车。春天里还是那样安好静美吗?奶奶拄着拐杖,依旧搬了小板凳晒太阳,天堂里阳光很好……
那一年,你在外独战风雨,不知疲累。而今回首,独独在忆家之时,如临缱绻,再生眷念。你的温柔之地,种着金黄色的向日葵,当它们低垂颔首,你便知道时辰,晓得时节。回去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也许不是原始的方式,而是农业文明留给现代人的诗意,是浓到化不开的乡愁。
归去来兮!天色向晚,有一盏灯正为你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