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之前,想像过很多次,或者会感慨万千,或者会沉默地缅怀。
那些酸辣粉、那些上下铺的事、那些穿着高跟鞋走在通往隔壁学校舞厅的田间小路、那些在六月夜晚的月光下闪烁着光芒的青春, 那些意气风发岁月,所有的一切,一去无返,就像当年宿舍后面田地里一望无际的麦田波浪一样,只有在记忆里还原。
因为我们抵达时,一切都变样了。
为着这次聚会,我纠结过。去或是不去?最终成行是因为缅怀。
变化太大,熟悉的只有那栋宿舍楼。
想起在蹲在宿舍公用电话旁边失声痛哭的情景,只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城市带给我太多恐慌,想着离开、想着逃避。
而此时的我,能带来恐慌的只有岁月与人民币,为着生存,铜墙铁壁一般坚韧地活着。
想起与辉走在宿舍后面那条田间小径,彼此说着永不厌倦的话题,那条路承载了我们多少絮叨的心事与愿望,最终她留在这座城市,多年后,我已换了N个工作,她竟然一次经历都没有,唯一的共同点是,现在我们都恋战108张。
想起穿白衬衣的陶垣,仲夏夜的月光下,是与你牵手走在那条铁轨上吗?依稀记得你写的那首诗,如夏花灿烂,如冬雪纯洁;依稀记得你的来信上写,永远会记住这段时光。
是的是的,如夏花灿烂的岁月, 永生难忘,想起来依然泪盈于睫。因为你,我曾如此眷恋这座城市。
记忆如浮萍飘来。
可是那个小卖部不在了、写着收信人姓名的小黑板没有了,田梗路已变成宽敞的六车道,当年那段破损的铁轨更是不知所终。
恍惚中,不知从何而来,将向何去,已然找不到来时路。
还是感慨与缅怀了。因为逝去的青春,因为未践的梦想、因为现实的艰难。
那边已经传来同学告别的声音,惜别的眼泪是真的在拥抱中滑落下来, 二十年了。
在宽敞的路中间,我再次问自己,那年的选择是否错误?
可是错误与正确已不重要。
为了生命中那个重要的小昆虫,那个让我累也甘之如怡的小小男子汉,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将生活继续。
这座城市,我依然眷恋,为着记忆中如夏花灿烂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