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 夏 初来 武汉
我既渴望与这座城市和解,双双接纳对方,又不甘抹去自己身上分明的印记,成为这座城市里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因此,这座城市也拒绝给予我她的温情。
去往一座新城的途径,对我来说只有高考和工作。
很明显,高考那年我仍然怯懦内敛的不敢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就像我即便以母校高考文科第一的成绩手握录取通知书,却仍然不敢对自己心仪了六年的男孩子说一声“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因此,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尝试着一切可以让自己变勇敢的事情。一个人去旅行,一个人看午夜场恐怖电影,一个人去参加比赛,一个人去做新闻……终于,大学未毕业的我,已经是那个我曾经向往的模样了。
工作很毅然的签到了W城,一座正在疯狂发展的城市。
为了我所喜欢的那个传媒集团,也为了心爱的人,当然还有那所让我心驰神往的大学。
初到W城,火炉之名果然名不虚传,8月份的大太阳下我拖着简单的行李箱在迷宫一样的火车站里焦头烂额。每走一步都像是快要窒息,身上是可以往下淌的汗,第一次知道原来汗如雨下这个成语真的没有夸张。
2016年 冬 离别 武汉
迅速的收拾好行李,该打包的打包,该丢弃的丢弃。
我与这座城,终究是要画上了那憋屈的尾声。
在这座城市的时间,足以再修炼一个大学;在这座城市的时间,眼泪似乎比微笑更多。但,并不觉得遗憾什么,亦不觉得仓皇失措或者内心窃喜。我与这座城的未来,像极了我与这个城市里你的未来,满腔热切,难抵现实。
所以,我要离开了。
哪怕,还爱着,不舍着,期待着。
我也要离开了,为了彼此都能有更多机会和选择,为了更清楚自己的心。
2017年 夏 归来 武汉
“学习不好好学,报哪个学校老子怎么晓得”出租车司机对着电话那端吼。
坐在后排的我居然首次觉得武汉人其实也蛮可爱,不由得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笑。
这座城市,向往了四年,抱怨了五年,然后开始渐渐怀念。
从遥远到只能靠想象到置身其中全是抱怨,直到变换角色发现它的可爱之处……或许,它一直都有其可爱之处,只是当时的我心里充斥了太多的负能量,才蒙蔽了双眼让我看不到它的好。
它是一座让人想逃离的城市,灰蒙蒙的天,污染经常会超标的空气,可以下一个月连阴雨的天气,随时随地能热到洗桑拿的夏天,每天都在挖挖挖的街道,以及轻而易举就路怒症上身的公交车司机……
这座城市和它的特色小吃热干面一样,很难让人喜欢,却很容易让人离开后就十分想念。
从前老说这座城市不愿接纳我,然而事实上可能是我从未真心的去让这座城市去了解我,因为从一开始我的内心里就埋下了排斥的种子。
再次回到武汉是在离开大半年后,Tonny的生日,以及需要处理的一些事情,我对这座城市有了新的感觉。
那种可以让人快乐和温柔的感觉,那种能够让人觉得安心和热切的感觉。
它是可爱的,包裹在隐隐火药味十足的对话中,藏匿在夜晚法国梧桐下的烧烤摊中,溢散在多莫教堂广场上街头艺人的歌声里。
它是活力的,从各种草根音乐和街舞表演中流露出,从吃一个石锅拌饭都能来场直播里散出,从你牵着我的手跟我万分笃定猜错歌名中飞出。
它是热情的,如它火辣辣的夏季,如下午才开档的小龙虾档,如热情指路的爹爹婆婆,如广场前动感十足的广场舞大妈。
它是念旧的,像是户部巷里的老字号石记热干面,像是那些开车在刁角里寻找的美食。
我与这座城,由一场分不出高低的持久战演变成了一场名为怀念的寻觅。
我想,下一次,下下一次,在阡陌交错的街巷中我依然会发现触动我内心的美好。
我想,一个人,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我依然能够从每年夏天的夜宵场中回忆起一幕幕美好。
我想,多莫教堂前的街头艺人一定会涌现一批新偶像,而我一定会记得吃过晚饭后和你牵着手去看一场最亲民的演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