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3月1日 中午

南锣鼓巷 东棉花胡同

天上阴云密布，许多学生被天气和考场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来。

几天前陈云离，李晓舞，谭语欢和华丽通过网上公布的成绩得知自己通过了中戏的二试后便商量好今天搭伙来参加中戏的三试和四试。

与前两门考试不同，中戏的三试和四试在同一天考完。上午考三试创作，下午考第四试面试。

陈云离嗓子发炎，三试考到第四十分钟已经连连咳嗽。好不容易坚持考完三试，走出学校，四人来到一家小饭馆吃午饭。

饭馆里每张桌子前都挤满了来考中戏的学生。厨子服务员们忙得一塌糊涂。饭馆里时常有人因等了许久不上菜而开始有气无力地吆喝着。

陈云离在菜单上选好了要点的菜，扫了一眼四周，从袖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纸币夹在菜单里递给了服务员，对她笑道：“这几个菜麻烦您给快点上，赶时间。”

服务员累死累活了一早上，从开始就一直板着脸。当她接过菜单时指尖透过薄薄的菜单摸到了夹在菜单中的钱，马上堆上了一副笑脸，说：“哎呦，您咋这么客气，您歇着，四个主食一碗凉菜，二十分钟保证走齐喽！”

陈云离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把包里的水壶拿了出来。

谭语欢隔着桌子摸了摸陈云离的额头，眉头越皱越深。她说：“带药了么？”

陈云离点点头，强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谭语欢说：“多喝水是没错，但水终究不是药。”

谭语欢到前台抓了一把筷子给众人分了，问陈云离：“你刚才被分到几楼去了？”

“三楼吧。”陈云离歪着脑袋想了想。“考试用的那座楼不总共就三层么？”

华丽笑道：“离哥你太孤单啦，我们仨被分到一个试室去啦！”

陈云离诧异道：“这么巧？”

李晓舞道：“对啊！我都没想到我这么幸运！”

谭语欢笑道：“这有什么幸不幸运的，挨着你考试又不代表能帮你画。”

“这次可不一样啊！离哥我跟你说，这回华丽姐可是帮了我个大忙啊！”李晓舞一脸的激动。“像上次咱考川美一样，我们组里又有坏学生想要对我使坏，是华丽姐及时阻止他，不然我三试就完蛋了！”

陈云离哭笑不得。李晓舞复读这一年考试也真是够倒霉的，算上川美那次，已经有两次有人在考场上想对她暗中捅刀子了。

“咱这场不是考创作嘛，这可是晓舞最擅长的东西。”谭语欢道。“晓舞是我们那组里画的最快最好的。”

华丽一脸崇拜地看着晓舞说道：“就是就是，语欢姐都感受到压力了，更别提组里别的考生了！我仔细留意了一下，他们画几笔就朝晓舞的画瞟几眼，到后来有些人干脆就放弃了。”

李晓舞红着脸说：“你别听她俩吹，我也就对创作有点信心。”

三人笑而不语。

陈云离边捂着嘴咳嗽边说：“你说华丽帮了你是咋回事？”

李晓舞一拍脑门，说道：“哦对！当时我画完了，把画放在我身边晾着。然后那个男生从我身边走过，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是故意的。”谭语欢跟华丽白了李晓舞一眼，异口同声道。

李晓舞小脸又一红，继续说道：“好吧好吧故意的，他故意想往我的画上踩！当时我都愣住了都没反应过来去阻止他！幸好我旁边坐着的是华丽姐，她一拳打在那个男生没抬起来那只脚的脚踝上，那男生嗷的一嗓子就朝后摔了一跤！华丽姐太帅气了！”

华丽连连摆手道：“我当时使的是掌，不是拳头。蹲姿使拳头不好使劲儿。”

李晓舞奇道：“话说回来，你俩咋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啊？”

华丽说：“我练久了身法，看他右脚支撑地的样子就大概知道他左脚想往哪伸了。”

谭语欢说：“女人的直觉。”

李晓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云离抿抿嘴，对李晓舞说：“晓舞，你犯了个错误。你晾你的画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它。考场上有很多想法很复杂的学生。那个对你使坏的男生如果踩了你的画，他装装样子赔礼道歉说自己脚滑了他就没事了，但你这场就完蛋了啊。”

李晓舞连连点头。

华丽笑道：“考完出考场时语欢姐瞪了他好几眼，把他瞪得矮了好几公分。”

谭语欢瞬间脸上一红，斥道：“胡说，我哪有那么凶！再说了我这样是为了晓舞好。”

华丽跟陈云离吃吃地笑。

谭语欢清了清嗓子道：“你俩消停消停，下午就第四试了还笑。”

中戏第四试面试在很多考生眼里一直是鬼门关。中戏的考试繁琐冗长，不仅分为四试，而且还不是在一天内考完。考生考完一试后就要回家等成绩，几天后上网查成绩，过了就去参加二试，然后是三试，四试。唯独三试和四试是在同一天内分上下午考。这四试全考完会耗费考生接近大半个月的时间，更不用说很多考生在这一个月里可能还有奔走于其他学校的考场。

艺考到了最后阶段就是体力的博弈。考生们的耐力会经受极大的考验。早起报名，考试，有时当天下午考完试就要从城市最东边跑到最西边去找酒店旅馆住下为第二天的考试做准备。

有多少考生并没有输在考场上，而是输在了奔赴考场的路上。

也有很多考生考完上午的考试后已经过与疲惫，而中午又无法确保休息，导致下午考试时屡屡瞌睡甚至晕厥。陈云离经常叮嘱孟凡和李晓舞要在兜里塞几块糖或者巧克力，以防考场上脑力体力消耗过大而心慌烦躁。

对于中戏的四试，最棘手的问题却还不是周期过长。陈云离已经不止一次见到很多人顺顺利利考完前三试，但死在了最后一关面试上。

不管前三试考得有多好，第四试一砸，前三试就等于白考了。这是何等的代价。

报名前陈云离等人曾犹豫了很久是否要考中戏。在这个阶段，对于艺考生来说时间和体力是最宝贵的资源。而考这所学校将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用孟凡的话来说：这他娘的就是赌博。

只要值，陈云离并不介意放手赌一把。他在他的艺考时间规划中特意留了一段时间给北京电影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和中国传媒大学中的其中一所。这三所学校的考试都需要很长的周期，所以只能挑一所来考。最后综合对比了其它已报名的报考院校考试时间后，三人决定报考中戏。

陈云离依然不停地咳嗽。

华丽摸了摸陈云离的额头，皱眉道：“离哥，有38度。”

陈云离费力地清了清嗓子，刚想说话却又开始咳嗽。李晓舞不停帮他拍背。

陈云离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直起腰来对三人摆摆手，说：“我没事。”

华丽说：“离哥，你张大嘴我看看。”

陈云离还想再摆手，看到谭语欢的表情马上作罢，张开了嘴。

华丽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掰开，拿出一根压住了陈云丽的舌苔往嗓子眼里看去。

李晓舞奇道：“华丽，你还有这手啊？”

“谈不上会，我叔叔教过我一些这方面比较基本的东西。”华丽红着脸说道。她看了几眼，把筷子扔进垃圾桶，示意陈云离可以闭上嘴了。“离哥，你嗓子发炎很厉害的。扁桃体也肿着。”

陈云离一点儿也不吃惊，点点头，说：“谢谢你。”

李晓舞一脸的焦虑：“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药店......”

谭语欢突然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东棉花胡同的路口拐弯就有一家药店！”

陈云离说：“中午休息时间很短，咱没时间。”

谭语欢看了看表，说：“多少还有点时间。”

陈云离话还没反应过来谭语欢就蹿出了饭馆。

陈云离骂了一声，说：“傻啊她！待会迟到就完蛋了。”

“没事没事，语欢姐腿长。”华丽勉强挤出了个很难看的笑容。“而且我记得考试须知上说迟到15分钟以内都可以参加考试的。”

陈云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说：“那是普通的考试，这次是面试，挨个儿叫号进考场，你缺席了就直接把你除名了，不会再给你十五分钟。”

华丽和李晓舞面面相觑。

华丽站起身来，咬咬牙道：“语欢姐一个人找太慢。”

陈云离现在脑子跟一坨浆糊似的，听完华丽的话还琢磨了一会啥意思。等反应过来时华丽人已经跑在了大街上。

陈云离急得直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