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知识分子在今天,他的内涵与外延都发生了一些变化,知识分子的阵营也发生了一些分化。
一种是始终抱持东方文化和道德精神的传统智识分子,一种是被西方科学精神洗礼后理性原则的知识分子。
中国的悠久历史绵延不断,是这个地球上绝无仅有的文化奇迹。它兴衰了二千多年,似乎在每一个物质文明发展的阶段都可以找到生存与繁荣的空间。这个文明的立身之本,值得我们自己,这个文明的受益者、守护着和传承者认真思考,中华文明的文化基因是什么,在哪里,找到并强化它。
中国的传统知识分子重视道德修养,精神层面的陶冶,以情操为立身之本,通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不同阶段,实现个人理想和政治抱负。
他们追求境界、格局、胸怀,以宏大的视角,以天下为己任,却又因为长期浸泡在书堆中养成的思维模式,形成了书生意气、眼高手低的做事风格。
但是,治理国家的能力是一项系统性的综合能力,既需要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又需要明察秋毫、躬身入局。
一位掌权者如果只有书生之意气,无执剑之勇气,在遇到阻力是,就会束手无策,受制于人,进而遭遇大概率的失败。
往往到此境地之后,他们会转而远离朝堂,寄情田野山水,抒发不得志之叹,在文学和艺术方面投入更多的努力而取得突破与成就。
孰不知,这些人文的成果几乎全部来自于当初现实纷争中的思想升华。
对于这些传统的知识分子,经历了俗世凡尘,也品尝过权力富贵的滋味,最终是给了自己的精神需求予以满足,这也是他们最为重视的终极愿望。
正是这种在精神层面的追求的所得,他们具备了超越现实苦难的力量和智慧,成为活在现实,又超越现实的智识分子。
政治生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经历,一个过程,就像求学一样的一次实践过程,不是终点。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知识分子成不了政治家,因为政治家不会超脱,或者说不会逃避现实的。
另外一类知识分子,是在近代科学精神影响下,在文学和艺术等人文领域之外的技术领域的佼佼者。
他们在物理、化学、输血、生物等不同科学领域探索未知,寻求规律,找到人类在地球上生存并成为万物主宰的武器。
如果说,政治家、国家的治理者、权力的拥有者是执剑人,他们这一类人就是那把剑。
他们冷静、理智,他们很少情绪化,却又拥有适度的家国情怀。
这些情怀就像机器运转的润滑剂,在他们遭遇困难和磨难的时候,得以依靠、借力和供能。
他们很少主动放弃,一般也不会逃避到田野山林,他们会默默地做手中的事,遇到当路虎时,该卧倒的就卧倒,该认输的就认输。然后老老实实的,再重头开始,直到攻下难题。
这不仅是一种执着的战斗精神,也是也是一种务实的生活态度。
他们在专业领域上埋首苦熬,这份动力不仅是对于结果的向往和期待,他们甚至享受这其中的煎熬与失败。
爱迪生实验了成千上万次,也发明了上万种以上的科技专利,居里夫妇冒着生命风险和可知的核辐射,从无以计数的物质中提取出微量的一点点镭。
人们往往看到了胜利的某个高光时刻,有意无意的淡化这一时刻之前,那些枯燥漫长孤寂的黑暗与摸索。
正所谓此消彼长,他们的优势某种程度上也造成了他们的局限。
因为他们过于专注,过于在某个领域的深耕,而忽略了领域之外的许多信息或者风景。
思维的专注同时也带来了注意广度的收窄,探索方向的愈加深入也造就了某种偏执。
所以,许多科学领域有建树的人,都表现的固执刻板。
只有极有建树的极少数人如皇冠上的明珠,他们取得突破的某个时刻,或者是一个泡澡,或者是一首小提琴的音乐,甚至或者是一个苹果,一个跟头,灵感不期而至,思维洞开,难题迎刃而解。
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这两类知识分子一文一武,成为国家治理、民族延续的左右手,在他们中间,成功地跨越了自身思维和行为局限的超越者们成为了掌舵着,弄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