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24日,皇后乐队的主唱弗雷迪·墨丘利死于艾滋病诱发的肺炎。
1991年2月15日,我儿子出生。
打开搜索引擎寻找皇后乐队的歌曲,看到他们的音乐被打上了“pop”的标签。所谓流行,就是随风而逝,一个乐队主唱在一个孩子9个月大的时候就抱憾离世了,这个乐队凭什么让这个孩子17年后头一回在公众场合开口唱歌就是《我们将震撼你》?
2008年夏天,我儿子即将高一升高二。想到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他将全力以赴准备高考,那个夏天我和他报名参加了上海博物馆主办的“文博之旅”活动。文物界有一句行话,“地上文物看山西”,话是不错,彼时山西的煤炭资源还很丰厚,山西境内的交通因此非常繁忙,我们的山西行走变得好不艰难!堵车堵到什么程度?那些运煤车的司机们能围着车找个阴凉地,席地而坐斗起地主来。我们没有经验,干坐着又不是办法,就先怂恿后勒令夏令营的中学生营员挨个表演节目。我儿子表演的,就是皇后乐队的《我们要震撼你》。
他怎么会选择皇后乐队的歌而不是彼时非常流行的艾薇儿的歌?
随着《我们是冠军》这首歌成为此地电视台选秀节目中选手最喜欢选唱的歌曲,每每听到他们在高音区费劲巴力地顶出“fighting”这一唱词时,我都会想一想,这个在他出生9个月后主唱的生命就已凋零的乐队,他们的歌曲怎么会在17年后排在少年歌单的第一位?
所以,看到黄老师在微信朋友圈晒出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海报并评论:“全程都是泪点。Queen是我们的记忆”,没有隔夜,就拜托老同学找到资源一口气将电影看完。
假如脱离了皇后乐队的歌曲《波西米亚狂想曲》、《我们要震撼你》和《我们是冠军》,以皇后乐队的主唱弗雷迪·墨丘利为主角的传记片《波西米亚狂想曲》只能算是庸常之作:少年弗雷迪除了一嘴龅牙外,就是一个芸芸众生的小混混,影片一开头那场父子冲突的戏份,是家有小混混家庭的必备戏码。只有等到在酒吧驻唱的乐队看不到前途、主唱离队而去后,弗雷迪的与众不同才能在午夜的街头被别人识得。“因为我长着四颗龅牙,所以我的音域宽”,那当然是龅牙哥弗雷迪的自嘲。一把与生俱来的“不尖不钝不粗不细不冷不暖不老不嫩”的好嗓子,让这个乐队的后来者毫不费力地就成了主唱,不,更确切地说是主宰。特别是在他的坚持下叫了皇后的乐队灌录的一首《波西米亚狂想曲》打榜成绩优异、唱片销售疯狂后,弗雷迪迷失了,从总是迟到乐队排练开始,听不进忠告继而将给予忠告的助理开除,到退出乐队单飞、病魔缠身,再到幡然悔悟后千方百计地与乐队和好、再到在“拯救地球”的赈灾义演中让现场观众极度疯狂让场外听众狂热认捐。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惜天不假年,赈灾义演后的第6年,弗雷迪·墨丘利去世。
这样情节的一部电影,我不明白为什么以黄老师为代表的70后会无比珍惜地将其下载后找到最合适的时间一气呵成地看完病给出“全程泪点”的最高评价?我想,是因为影片用了皇后乐队的歌曲贯穿始终,于是,70后看《波西米亚狂想曲》,与其说是在隔岸观火,不如说是在《波西米亚狂想曲》、《我们要震撼你》和《我们是冠军》的歌声中回忆自己的当年。
假如不是我儿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唱起了他们的歌,关于皇后乐队关于弗雷迪·墨丘利,我们脑子里一片空白。借助黄老师对皇后乐队的一往深情,我推测皇后乐队在此地被众多歌迷追随、迷恋的时间,应该是弗雷迪·墨丘利去世前后的那段日子,那就对了,那段日子,正是我因为诸事不顺而自我封闭的日子,我把我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一个孩子的一日三餐和衣食住行了,不知道皇后乐队,其实,香港的四大天王也是在张国荣退出歌坛后才进入我脑子里的一个概念,所以,与流行音乐关联的我的青春记忆,只有邓丽君、三口百惠,还有一首歌:
月亮像柠檬
高高地挂天空
我俩摇摇晃晃
散步在月色中
……
不要说此歌的吟唱者刘文正,嗓子的天赋远远不及弗雷迪·墨丘利,就是这歌词,如今重读也觉幼稚!可是我难忘,一盘不知道翻录到第几版的磁带,被塞进一台两喇叭收录进后,刘文正唱出第一句歌词后,大学宿舍窗外那个猪圈散发出来的臭味我们已经闻不到了,头顶上那一根因为爬满苍蝇而“肥硕”无比的灯绳,也入不了我们的眼里了……
所以,我理解黄老师关于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感慨,很大成分是给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可是,主唱都死了10多年,皇后乐队的歌曲为什么还能打动17岁的少年?我承认,弗雷迪·墨丘利离世后,皇后乐队找到了新的主唱依然以老名字灌录唱片到世界各地巡演,没有弗雷迪·墨丘利的皇后乐队,还来过中国。我特意到网上找到后弗雷迪·墨丘利的皇后乐队听他们唱《波西米亚狂想曲》、《我们要震撼你》和《我们是冠军》,灵魂已去,歌声到底缺了弗雷迪·墨丘利为之涂抹上的特有的金属光泽。
那么,只有到歌词里去寻找答案了。
这是真实的人生,
还是梦幻一场?
身陷困境
无法回避现实
睁开眼睛
凝视苍穹
我是个贫苦男孩,我不需任何同情
我任人驱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情绪)时而高昂,时而低落
世事变迁,于我无异
《波西米亚狂想曲》的这几句歌词,可谓将少年的心思和情绪悉数尽显。而《我们是冠军》,则像是被《波西米亚狂想曲》压抑太久后发出的呐喊:
你给我带来了名誉和财富和与之有关的一切
我把他当作一种挑战
我要一直向前向前向前
时而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时而觉得自己迟早能够睥睨天下,这不正是少年情绪吗?对一茬一茬少年来说,弗雷迪·墨丘利已成故人又怎样?他的歌一直在代言他们的青春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