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4、15《苏东坡传》-林语堂

名字是苏东坡传,不尽然是苏东坡的故事,本来以为是苏东坡的成长史和诗词歌赋的汇集,没想到是一本兼具政治、经济、文化、职场斗争、历史变迁、文人、政客混杂其中,让人一时眼花缭乱,转而又惊叹构思之精妙,一口气读了半本书,如此之多的元素,混合的恰到好处,满篇的小说气质,却又包含足足的史料;满篇的东坡诗句,却又徐徐道来政治艰险。看之前以为苏东坡就是一个寄情山水,爱好酒肉,不思进取,安贫乐道的人,看后发现,我们以前学习的诗词,只是苏东坡的工作之外,仅仅是业余生活。他真正的主业并未写进课本。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在信息差中度过,甚至在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会拿苏东坡来聊以自慰,把他当成躺平化身,被贬典型,开解良药。殊不知我们上当了,苏东坡从来没有躺平过,他工作兢兢业业,所到之处业绩斐然,上敢一遍遍谏言皇上停止王安石的新政,下获百姓的拥护爱戴,为朝廷尽心尽责,恪尽职守,屡次被贬谪却从未气馁,妥妥打工人的标杆,职场人的典范,工作生活两不误,即使明月照构桥,我心依然向明月。

经典话句太多,列举部分如下:

苏东坡虽然饱经忧患拂逆,但他的人性更趋温和厚道,并没变得尖酸刻薄。今天我们之所以喜爱苏东坡,也是因为他饱受了人生之苦的缘故。

苏东坡一生穷达多变,他和王安石狭路相逢,他俩的冲突决定了苏东坡一生的宦海生涯,也决定了宋朝帝国的命运,他们谁也没有活到亲眼看见他们相争的结果。

文学上万古不朽的美名,还是在于文学所给予读者的快乐上,做文章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

孔子曰:言之不文,行之不远。

苏东坡-我一生之至乐在执笔为文之时,心中错综复杂之情思,我笔皆可畅达之。他写诗永远清新,他是具有现代精神的古人。

情思美妙、逆顺荣枯,文章简洁、自然、清灵、飘逸。

苏洵五十时接到朝廷圣旨,要他进京为官,他考虑,倘若此时再入仕途,既无机会以遂报国之志,又不能享隐逸贤达之清誉,显示已无意入朝为官,除非有力人士能使他不再如童子之受考试。

故乡飘已远,往意浩无边。

苏东坡正在思索人生的劳苦,忽然瞥见一只苍鹰在天空盘旋得那么悠然自在,似乎丝毫不为明天费一些心思,于是自己盘算,为了功名利禄而使文明的生活收到桎梏镣铐得枷锁,是否值得?

苏东坡年少时轻松愉快,壮志凌云,才气纵横而不可抑制,一时骅骝长嘶,奋蹄蹴地,有随风飞驰、征服四野八荒之势。

苏东坡把人人当好人,太太总是躲在屏风后屏息静听。一天,客人走后,她问丈夫,你花那么多功夫跟他说话干什么,他只是留心听你要说什么,好说话迎合你的意思。她警告丈夫要提防那些过于坦白直率的泛泛之交。真正的好朋友彼此不必通信,因为既是对彼此的友情深信不疑。

有的人不忙不快乐,苏东坡就是这一型。

鬼被这个不怕鬼的人慑服了。

聊为一日乐,慰此百日愁。

男人的头脑会驰骋于诸多方面,凝注新的事物,为千千万万个想法念头而难得清闲,时而欣喜雀跃,时而隐忧剧痛,因此觉得女人的宁静稳定,反而能使人在滔滔岁月之中进展运行而不息,感到纳闷难解。

凡有极权主义提出来,不论古今,基本上的呼声,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在历史上,多少政治上的罪恶都是假借人民的名义而犯下的。

王安石徒有基督救世之心,而无圆通机智处人治世之术。纯系沽名钓誉。

当时有名臣重儒、年高德劭、学识渊博的人:范仲淹、司马光、欧阳修、曾公亮。王安石觉得不能胜任,就坐以待时。

苏洵谈王安石时写道“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不知何故,在世界各国怪人、狂想家、精神分裂者,总是相信邋遢脏乱才是天才德标志,而最能使自己获有千秋万岁名的办法,就是拒绝正人君子般的装束。还有一种怪想法就是,肮脏污秽就表示轻视物质环境,因此也就是精神崇高,于是合理的结论必然是:天堂者,恶臭熏人的天使集中处也。

有其权位者,却无此大才。

谷贱伤农

王安石的幻想字源学,既是官权的滥用,又是对学术的侮辱。

一看此表,令人不禁纳闷王安石华友为敌的才气。他做宰相时,一领到俸禄,就较给弟兄们,任凭他们花费。

王安石的悲剧在于他自己并不任情放纵,也不腐败贪污,他也是迫不得已,要把他主张的国家资本计划那么激进、那么极端的制度付诸实施,必得不顾别人得反对。永远是个困于雄心而不能自拔的人,成为自己梦想的牺牲者,自己的美梦发展扩张,而后破碎成了浮光掠影,消失于虚无缥缈之中。

三个劣迹昭彰的小人:李定、舒亶、邓绾。

一言以蔽之:吕惠卿出卖了王安石,王安石出卖了皇帝,皇帝出卖了人民。

司马光学富识高、文笔精炼为人所崇敬,与范仲淹齐名,花费二十五年时间,孜孜不懈,每日抄写,全稿装满两个屋子,形成包罗万象的一部中国史,至五代的《资治通鉴》,为诗书中之北斗。

在中国,监察机构是朝廷一个历史悠久的制度,作用是代表舆论论时时当权的政权予以控制或批评。能随时对皇帝进诤言、反映舆论,这种重要性是不可忽略的,作用于现代新闻的舆论大致相似。传统上认为明主贤君应当宽宏纳谏。至于皇帝重视他那明主贤君的名誉与否,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身为御史者在个人毫无法律保障之下,却要尽职责向朝廷与皇上进谏规劝,处境是既难又险。好的皇帝自己爱惜名誉,对于这等御史的处理颇为慎重,因此甚获美誉而得人望,但是恶人当政则急于塞御史之口,正如现代之专制暴君,总以钳制报章杂志之口为急务。

在任何政治斗争中,正人君子必败,而小人必占上风,因为正人君子为道义而争,而小人则为权力而争,结果双方必各得其所,好人去位,坏人得权。

司马光的话早已说够,皇帝若不肯察纳忠言而中止骑此刚愎自用蛮驴奔赴毁灭之旅,则他的本分已经,在他决定辞去一切官职退隐林下之时,他仍然怒不可遏。但是他以宰相的地位发出的最后一道圣旨是,王安石为人并不坏,其过在刚愎自用,死后朝廷应以优礼葬之。

苏东坡上万言书,表示其个人之气质与风格,其机智学问与大无畏精神,愤怒的争论与冷静清晰的推理,交互出现,有时悲伤、讽刺,苛酷的批评,坦白直率,论辨是非,引证经史,以畅其义。

为人君者若不容许自由表示意见,焉能得到人的支持。

疑似则有以致谤。人必贪财也,而后人疑其盗。人必好色也,而后人疑其淫。

苏东坡引用孟子的话嘲笑皇帝,正如一个偷鸡贼想改过向善,决定每月只偷一只鸡。

苏东坡名句:处贫贱易,处富贵难。安劳苦易,安贫贱难。忍痛易,忍痒难。人能安闲散,耐富贵,忍痒,真有道之士也。

每次革命在未得势之前,表现出最大的力量与团结。

在力图推翻别人时,人性中的精华发挥作用,在企图控制别人时,则人性中之糟粕发挥作用。

君子犯义,小人犯刑。

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与众也。

咫尺不想见,实与千里同。人生无离别,谁知恩爱重。

在苏东坡看法上,感官的生活与精神的生活,是一而二,二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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