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少年不食嗟来之食，体面离开富家庄园。混蛋表哥气炸！
我想，如果我是个作家的话，我会用“雷鸣般怒吼”来形容他，这样就能多赚1个便士（100便士等于1英镑）。作家不就是靠码字挣钱吗？多劳多得嘛！但感谢上帝，显赫的家族让我免操贱业！
这时，父亲也脸色煞白，直直地站着。鲁珀特盯着父亲足足有半分钟——当时觉得比这个还要久——然后，他突然笑了，又坐了下来，说道：“抱歉。不过，您当然不会明白这些。”
还没等父亲开口，他就接着说：“咱们还是谈正事吧。既然您好像没懂我的意思，那我就解释一下。正因为我没有忘记，我才想这么做。我清楚记得母亲很希望珍妮特姨妈能生活得快乐，而且我也愿意那么去做。”
“珍妮特姨妈？”父亲带着以一种恰如其分的轻蔑，嘲笑他的年幼无知。
“她不是你姨妈。要知道，就连她姐姐，就是嫁给你叔叔的那个女的，也只是名义上的婶婶。”
我不禁觉得鲁珀特有意对父亲无礼，尽管他说话还算客气。要是我比他多长几岁，我早就扑上去揍他了，可他毕竟比我大得多。我自己还挺瘦的。母亲说，瘦是“出身高贵的标志”。
“先生，珍妮特姨妈是真心爱我，才成为我姨妈的。‘名义上’这种说辞，实在是侮辱了她对我的感情！不过，先生，这些事您不必在意。我家那边的亲戚与您无关。我是圣莱杰家的人！”
父亲显然没料到这点。他呆呆地坐着，好一会儿才开口。
“好吧，圣莱杰先生，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一会儿就给您答复。不过，您想吃点什么吗？我看您一定起得很早，还没吃早饭吧？”
鲁珀特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是的，先生。昨天晚饭后我就再没吃过东西了。我饿极了。”
父亲按了铃，吩咐应声而来的男仆去叫管家来。管家来了后，父亲对她说：“马丁尔太太，带这孩子去你屋里，给他弄点早餐。”
鲁珀特一动不动地僵了几秒钟。刚才还苍白的脸，现在又飞红了。他向父亲鞠了一躬，跟着站在门口的马丁尔太太走了。差不多过了一个钟头，父亲派了仆人去叫他到书房里来。母亲也在书房，我就在她旁边。那人回来说：“先生，马丁尔太太向您请安，不知能否跟您说句话。”
还没等父亲开口，母亲就让他把马丁尔太太请进来。这位管家想必离得不远——这种人通常都会在门外守着——一招呼，立马就来了。她进来后，站在门口行了礼，面色苍白。
父亲问：“什么事？”
“先生，夫人，我想我最好来跟您说一下圣莱杰少爷的事。我本想马上来的，可又怕打扰到你们。”
“说吧。”父亲对下人一向都很严厉。等哪一天我当家，我也要让他们对我俯首帖耳。这才是让仆人一心效忠的不二法门！
“先生，我把他带到我屋里，给他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早餐。看得出他饿坏了——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又长得那么高！不一会儿，早餐就送来了。丰盛极了！那香味，馋得我都要流口水了。有鸡蛋、炸火腿、烤腰子、咖啡、黄油吐司，还有腌鲱鱼酱——”
“菜单就说到这儿吧，”母亲打断她，“往下说！”
“早餐弄好后，女仆也出去了，我就把椅子拉到桌边，说：‘先生，早餐好了，您慢用！’
他站起身来，说道：‘谢谢您，太太，您真是太好了！’然后很有礼貌地向我鞠了一躬，就好像我是一位身份高贵的女士，夫人！”
“接着说，”母亲说道。
“然后，先生，他伸出手说：‘再见，谢谢您！’他拿起了帽子。
我问他：‘您难道不吃早餐了吗，先生？’
‘不，谢谢您，太太，’他说，’我不能在这儿吃……我是说，在这房子里吃！’
夫人，他看上去那么孤单，我的心都碎了，就斗胆问他，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您就跟我说吧，亲爱的，’我大胆道，‘我是个老太婆，而您，先生，还是个孩子，不过您将来会是个男子汉——像您那位出色的父亲一样，我至今还记得他，还有您那可怜的母亲，您也会像她那样温柔体贴。’
‘您真好！’他说着，我便握住他的手吻了一下，因为我还记得他那可怜的母亲，她才去世一年啊。他把头扭开了，我便抓住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他虽然个子高，可毕竟还是个孩子，夫人——我看到他的眼泪顺着脸颊簌簌往下掉。
于是，我把他搂在怀里——我也有过孩子，夫人，您知道的，不过他们都走了。他很愿意这样，在我怀里哭了一会儿。然后他挺直了身子，我就恭恭敬敬地站在他旁边。
‘告诉梅尔顿先生，’他说，‘我不会为受托人那事再麻烦他了。’
‘可是，先生，您见到他时，自己跟他说不好吗？’我说。
‘我再也不会见他了，’他说，‘我现在要走了。’
夫人，我知道他没吃早饭，尽管他很饿。而且来的时候是走着来的，所以我就大着胆子对他说：‘恕我冒昧，先生，我能不能为您做点什么，让您走得轻松点？您钱够吗，先生？不够的话，我可以给您，或者借给您一些。如果您允许，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好，’他很热情地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借我一先令，因为我身上没钱。我不会忘记的。’
他接过硬币，说：“钱我会还的，虽然我永远也无法报答您的好意。我会留着这枚硬币的。’
他拿了那一先令，先生——多的他不要——然后他跟我道别。在门口他转过身来，又回到我身边，像个懂事的男孩那样用胳膊搂住我，给了我一个拥抱，说：
‘谢谢您，马丁尔太太，谢谢您对我这么好，谢谢您的善良和同情，还有，谢谢您对我父母那么看重。您看见我哭了，马丁尔太太，’他说，‘我不常哭的。上次哭，还是我可怜的母亲下葬后，我一个人回到那座孤零零的房子里。但今后谁也别想再看到我流泪了。’
说完，他挺直了身子，抬起头，走了出去。我从窗口看到他迈着大步向林荫道走去。哎，这真是个骄傲的孩子。先生——他是您家的荣耀，先生，这事我敢打包票。可瞧，那骄傲的孩子就这么饿着肚子走了，而且我知道，他绝不会用那先令去买吃的！”
父亲简直忍无可忍，直接冲她道：“我要告诉你，他不属于我的家族！没错，由于他的母亲，他跟我们有亲缘关系，但我们不会把他和他的家人看作我的家族成员。”
说完，他转身看书，将她晾在一旁。
Translated from The Lady of the Shroud by Bram Stoker, an Irish writer, whose work now is free from copyright encumbrance and freely available to anyone who wishes to use it.
More details in https://www.gutenberg.org/ebooks/309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