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土地下放
母亲长年劳作,又放不下对父亲的思念,身体每况愈下,奶奶也日渐衰老,能做的家务越来越少。
母亲在经济能力范围内,变着花样为奶奶做好吃的补充营养,希望奶奶能够好起来。
晚上如果煎饼,锅中心那个最油的最香的饼永远都是奶奶的。
母亲总是煎好就夹给奶奶,奶奶就想留给哥哥,哥哥咽了咽口水,摇着头摆着手说:“婆,您看我最近又长高了好多,您吃嘛,吃好点才能长命百岁,等我长大了,我好带您去北京看天安门”。
奶奶又想夹给二哥,母亲有点恼了:“妈,您快点吃,夹来夹去都冷了,孩子们都有份,小孩子晚上吃太饱会得黄肿病”。
奶奶只好先吃了。我不知道哥哥们晚上有没有吃饱,反正遇到晚上吃稀饭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碗里的稀饭,挨到母亲身边,用蚊子般的声音对母亲说:“妈,我想吃酸菜,”母亲便夹一筷子酸菜给我,过一下,我又会对母亲说“妈,吃了酸菜好咸,我要喝米汤”。
母亲把碗递到我嘴边,我赶紧大口大口的喝几口,过一会又告诉母亲我还想吃酸菜,然后又说咸又要喝米汤,如此反复几次,我终于吃饱了。
那一年的冬天,天气特别冷,总是灰蒙蒙的不见阳光,远在凉山的姑妈回来了。
见到哥哥太调皮,怕母亲管不了误了哥哥的前途,姑妈决定带哥哥在身边亲自管教。
姑妈和哥哥离开的那一天,奶奶说脚痛没有起床,后来的几天,奶奶都不怎么说话,也很少吃东西。
1979年,土地下放了,很快包产到户。
乡亲们都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母亲却急了,五个人的土地怎么办啊,以前集体挣工分,妇女干的活相对轻松,有些活也不需要太大的力气,但是分到每家每户头上,所有的重活都得自己干,耘牛耙地母亲可从来没有干过,几个舅父相隔十多公里的山路,来一次也不容易,他们自己也有一大堆活。
母亲思来想去,决定耕地就由舅父来帮忙,实在干不了的重活就花钱请人,虽然收取的粮食还不够请人的钱,但至少不让土地荒废。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母亲更忙了,里面外外一个人。
我也开始上学了,家里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奶奶一个人。母亲也隔三岔五的小病不断。
终有有一天,奶奶叫住了母亲,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淑萍,我年龄大了,没有多少时间了,孙子孙女都上学去了,你要是有个病痛,给你端碗水的人都没有,你还是找个人吧,能减轻你的负担,只要能到我们家,对你和孙子们好就行”。
奶奶的话让母亲心绪不宁,土地下放以来,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她自己也明白,长此以往下去,肯定是熬不住的,奶奶又开始卧病在床,需要人照顾,家里确实缺少一个顶梁柱。
母亲开始正视现实,答应奶奶,遇到适合的人会考虑,再不像以前一样一口回绝再婚的事。
无戒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