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行空
天马行空,意思是天马奔驰神速;像是腾起在空中飞行一样。
多比喻诗文气势豪放,不受拘束。多比喻人浮躁;不踏实。也有说明不切实际之意。
疯长的野草簇拥着我,扑面的尘旧林木气息,暧昧地包裹着我,仿佛许久未见的情人纠缠, 我与这自然藕断丝连。
肃穆的古树参天,我听不见鸟声,不知道是树太高还是鸟太静,毕竟这般沉重的森,或许连整个生态系统都是庄严的。偏偏流觞曲水作响,我已然不顾是误入了小石潭还是桃花源,千百年后我踩着柳淘的脚印前进,顺着这唯一的欢愉前进。我是做不成隐士的。野草矮了下去,历史与时间仿佛在我眼前倒流,一幅完整的画仿佛被拉成一条条的线再被揉成一粒粒的点,不加修饰的最纯真质朴原始就在我眼前。没有了阻碍,一条光秃的小路明朗起来,流水叫的更欢了,沙沙的冲刷着每一寸土地,土地上的每一段历史或许也因此被保护的特别干净。于是我识得这路既不是柳宗元也不是陶渊明,而是千年来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一步一步踏出来的泥泞。这令我兴奋。我或许乘上了时光列车。
倏地,水流声歇。流水没有冲刷到的地方,只剩废墟与残骸。这是我对眼前唯一的形容词。断裂的树根,扭曲的年轮,被千百年来的狂风吹的只剩下几根的茅草黏在土坡上,边上一块干裂的空地是否也曾以青黄点缀着大地的四季,这是古人生活过的证据,这是亘古的自然演变。我好像也感受到了地面的起伏,从未如此真切的震颤,我看着断裂的树干被接起又倒下,我看着弱不禁风的茅草屋坍塌,过去的人们的惊恐一遍遍的放大,一个没站稳,我被土坡绊倒。一小块锈掉的铁皮漏出一个小缺口藏在土坡下,历史带走了它原本的威风,我没来得及站起身便捧起这块铁皮,生怕它也被土地带走,生锈的金属触感不是最佳,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抚摸历史的纹路,我突然呆住了。
铁皮上沾着一丝木屑。可能是古木生长实在迅速,西北漫天的黄风没有吹入这一片净土,自然仍是处变不惊的演变着,也许也没注意到这一丝挣扎的卑微。我轻轻的撇下木屑,细细地观赏着这一点脆弱。它不说话,我开始了想象。或许是当时居住于此的百姓在砍树时恰好器具被挺拔的树木咬下一块坚硬,那古木瞥着微不足道的人类骄傲的抖了抖木屑。而后四周的古木仍是新芽,骄傲的老木却被自然击垮,小生命更是执着的追求不朽,于是它依附在这块铁皮上,走出时间,看万木春。我或许在靠近历史。
我偷偷将木屑同铁皮一起小心地装进小袋子里。正当我拍落灰尘准备再翻找残骸中的亘古时,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先是轻柔的欢愉,而后又汹涌起来,宛如波涛,我好像身处于大海之中,壮阔强硬的海浪试图推我回去。土地震颤。脚下泥土顷刻崩塌,我惶恐的向前跑去,我和千百年前的人们一样慌张,我找到了那条光秃的小路,我越往外逃野草却是发了疯一样向上窜,水声愈发的肆意咆哮尖叫,我快要呼吸不过来,被什么绊倒跌坐在地上,抬头是参天的古树相接,我看不到天,阳光再也穿不透,我分不清天地的差别,只觉天旋地转,倒下的不是古木,是时间和历史朝我倾倒。一时间,细碎的、嘈杂的、庞大的、轻微的糅杂在一起,成巨响的尾音,不绝如缕。恢弘之间,我听到了一声惊唳的鸟声,划破长空。袋子从我手中滑落。
我好像知道庄重的林木在守护着什么了。他们是千百年前的居民亲手栽下的嫩芽新种,一场灾厄让他们不得不提前接受自然的磨砺。而他们留着这一块空地,以他们的形式为那份记忆守墓。木屑是最好的见证,我却带走了它。
流水不是欢愉,是可怕的灾难,我是灾难本身。不,不只是我,千百年来太多的人为这里带来灾难了,多到连鸟都不敢自由,只是冷眼旁观着又一场灾难的到来。那声惊唳是对最后一片纯净消失的悲哀吗。对不起。沉重的呜咽占据了我的耳廓。是谁在哭,是鸟吗?
仿佛是藤蔓遮上了我的眼睛,再醒来却是在医院里。护士说我两天前被人发现晕在马路旁,急忙送到了医院。
我在古林的遭遇没有别人相信,只有我坚持着说受到了自然的惩罚。我喃喃:“自然会原谅我吗?”得到的只有护士的冷眼:“别天马行空了,今天的药吃了吗?……”后面的我已听不清也记不清了,或许我的脑内受创真的很严重。
我点燃一支烟。
灰烬飞舞进尘埃中,自然不相信天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