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明知道你不在还是会问”
星期天在宜家闲逛,年轻的男孩拉着女朋友在不同的区域漫步,他们有说有笑看起来是那么甜,我忍不住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白色落地灯怎么样?你说过你最想要一个白色的……”男孩话还没有讲完,两人之间却陷入了相同的沉默,“我先走了……”女孩有些闷闷不乐的离开。我坐在男孩身边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板上,砸得人生疼。
“我忘不了她。”他率先开口,我点点头,听着他的故事。“诺白离开我已经两年了,我以为我从回忆里走出来了,可是每当触及生活的琐碎就会想起她,我记得她最爱吃麻辣小龙虾,每次吃完都要对自己身上的龙虾味长吁短叹,记得她最喜欢白色,以前一起来逛宜家的时候,她总说以后要和我住在一个小房子里,出租屋也没有关系,只要一盏温暖的白色台灯加上我,她就觉得温暖,可是我还来不及让她做完一整个梦她就走了,我觉得剩下来的我如同被束缚在她的梦里,我忘不了她……”男孩的声音里面是满是难过,我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手停在半空中却没有了下文,他的脸埋在手掌里,泪变得无声无息,白色的落地台灯照在他身上,我不知道从何开口安慰他,哭了好一会儿他继续说到:“诺白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从前是我不懂得珍惜,我总是想着等自己再优秀一些再和她求婚,我总想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不应该和我住出租屋,我想给她一个真正的家,可是这个社会生活的太艰难,居无定所反而成了人生的常态,成功谈何容易,一个小小的家成了我生活的全部,而屋里的主人我却不再关心,她冷了时的毛衣,她委屈时的拥抱我都没有给她,是我错过了她……”男孩呆呆的看着白色的台灯,他的故事断断续续,我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好一会儿他继续说:“后来诺白离开我了,我觉得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一直到我收到她的来信,信是从美国寄回来的,在她离开后的一年,信里面只有一些相片,是我和她所有的合拍,我看着相片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我想这就是她最后的告别了吧,我想自己应该放下她了,她将自己生命里所有的暖意都给了我,就算她离开也不愿意看到这样自暴自弃的我吧,我怀着愧疚沉浮在人海里,后来我有了新的女朋友可是总还是会想起她,越是刻意避开,越是出现在生活的琐碎,就如同刚才明明是和其他人选购家具,想起的却总是她的喜怒哀乐,以前总说永远爱她,可是永远是多远呢,我害怕自己忘了她,又害怕自己还在爱她……”他的声音染了些许疲惫,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透明而没有声音,商场里响起了五月天的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把相片让你能保存多洗一本,毛衣也为你准备多一层,但是你孤单时刻安慰的体温怎么为你多留一份,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着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我的眼泪落在他的手心,他却不知道,我是陪在他身边的诺白,两年前我离开了他,一个人奔赴美国治病,我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室薄弱,我以为能等来他的求婚,可是那个家伙却总是要等一等,不想这一等却再也没有了结果,知道他会难过所以没敢把我离开人世的消息告诉他,只是将那厚厚的相片全部寄给他,我以为他能够走出来的,却不想他始终放不下,我担心他所以就这样无声的陪了他那么多年,他很少会哭,这一次却忽然落下泪来,我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就如同很多年前。“你就在我身边,对吗?”他小声地问到,我点点头,我知道他能明白,“台灯就不买了,她不喜欢,诺白,我也许我该放手了。”他的声音里藏着数不尽的委屈。
“走了……”他起身,我将小拇指放在他的手指旁,“下一世,我来找你吧,下一次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的。”说完后我蹲在原地泣不成声。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只因习惯你满足的眼神,只是我最后一个奢求的可能,只求你有快乐人生,只求命运带你去一段全新的旅程,往幸福的天涯飞奔,别回头就往前飞奔,请忘了我还一个人……”阿信的声音有藏不住的无奈,如同目送着他离开的我,这一次是真的放手了,我停留的时间太长,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诺白这个名字了,看着他的背影,有心疼,也有释然,我不愿让他一个人在人海浮沉,也不愿他独自面对那些失去我的日子,可是我们终究回不去了,他是我最放不下的人,我也相信他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人,拥有那些我渴望过无数遍的美好人生,希望有另一个人来珍惜他,将平凡的爱情妥帖收好,而我也会将这些记忆收好,和他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