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微风摇曳,青草依依,像是远远地等待着身在异乡的游子,日复一日,那人却始终未归。静谧的深夜,一叶轻舟翩然而去,留下一条淡淡的波纹,在水面上荡开。看不清舟中何人,纵使相逢应不识,又何必多此一举。
抬头,是一望无际的星空,连着起起伏伏的山峰,夜太深,竟有些看不真切。星星仿佛是一颗一颗粘上去的,散发着黯黯的荧光。银灰色的月光一倾而下,在如墨的江面上被切割成无数的碎片,均匀地涂抹在泛起的涟漪中,一圈一圈缠绕着孤舟,像是在安慰舟中之人无处安放的思念。许是由于太过劳累,眼前再好看的风景,此时也入不了眼,只听得远处传来沙鸥拍打翅膀发出的轻微声响。
世人如何看我,当真如此重要吗?不想曾经的雄心壮志竟换了满头白雪,那渐渐冷却的抱负,终是成为一纸空文。如今也只能执笔碾磨,将心中理不清的万千愁绪尽付笔端。可偏偏,世人总是喜欢曲解,那一句句如泣如诉的文章换来的赞赏,在我眼中却是无情的嘲讽。怕是此生都被这“诗人”二字盖了章,定了论,直到年老多病,辞官归隐,从此再无人懂。
记得黄生有言,“无所归咎,抚躬自怪之语”(《杜诗说》),可这世界上,真的有感同身受吗?杜甫的一生,都写进了诗里,供后人评论。只是千百年后,有谁记得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经历了怎样的离愁别绪,怎样的得非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