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宫墙》第三十七回

周末之会,大师和春湘先去了新华书店,大师只翻看一些气功书籍,柯云路的《新世纪》正在热销,大师看了几十页,叹道:“这也是气功最后的繁华了!”李春湘道:“你怎知道?”大师道:“现在各类气功杂志都不敢在封面上放各家掌门人的照片了,只反反复复放一个体育官员的照片,可见情势已经严峻到了何种地步。”买下了《新世纪》。李春湘问:“接着咱们去哪儿?”大师道:“那边有个小型滑冰场,去看小孩滑旱冰。”看了一场旱冰,只见约略是初一的学生,吵吵嚷嚷,相互追攀,小女孩们长发飘动,将几个男生衬得远远不及了。

此处是一片游乐场,难得的是,一家大型歌剧院的侧道边,特意安排了一片松林。大师被几排松树吸引,不觉走了过去。这松树的年头儿多,枝叶低垂,底层的松枝遥遥地伸出去,就好像做好了沙发,等着情人们去坐。果然上面有很多坐痕。大师道:“我真心喜欢这儿。”李春湘道:“这儿有一种安逸的气氛,谁能想到这一种松树,松针儿软软的,和我们平时见过的不同。”两个人便偎着坐在一起,大师看着她耳后的一块月牙白,不觉春心荡漾,柔声道:“小湘儿,我想看你匆匆化一分钟的妆。”李春湘从他怀里跳起来,飞红了脸道:“不许讲,我有这一点习惯,竟被你这样取笑!”大师不让她背过身去,又来引她道:“听我来给你唱一首歌。”说毕,唱了一首《知你难呼救》。

“难回首,为那时候,充满疑窦。

从前事,问君知否?君你难开口。”

李春湘道:“这儿唱的是我。我骗过你一回,让你充满了疑窦。”

“糖儿蜜,用宝剑挑,请你尝一口……”

李春湘道:“这句唱的是乙天薇。那妖女想勾引你,我们都看出来了。”

“谁能阻让血泪流,知你难呼救!”

李春湘道:“这句唱的是王小米,你要救她,恰恰晚了一拍。”

“似是盲人玩剑,似是傻人玩剑,把你戏弄够。”

李春湘道:“这儿唱的是魏灵凤,魏灵凤全不知你的好。你落到魏灵凤手里,就像一把好剑落到盲傻之人手里,要被她埋没了。”

“身边到处困忧,可知这个处境感受?”

李春湘道:“你还有人可以诉说,够好的了。”

“谁能指导你前路,应向哪方走?”

李春湘道:“你和赵尘颖两个,都想当对方的领路人,都不肯委屈自己做对方的后援,结果都无路可走。”

“仇人在芦苇内藏,等了十分久,刀剑寒光透!”

李春湘道:“这个仇人是谁?我便猜不出来了。”大师将她一把抱起,道:“这么简短的一首歌,竟然被你串起了好多人,且都被你说准了,你真聪慧。”李春湘在他怀中挣扎道:“那还用说,我是肝胆冰雪的李春湘,第一名的成绩。”

且说到了下午,二人早就在一张锦被之下,睡了许多时候。李春湘被他弄倦了,沉沉睡去,而他只在一旁感悟,通过和李春湘的睡眠对比寻找灵昧状态。不觉天色已晚,他知道李春湘在中间醒来过,舍不得和自己相依相偎的感觉,又睡去了。

这儿是一家旅馆,窗外传来秋风声,天气渐凉。大师叹道:“一夜西风紧,又毁灭了多少文学青年!”看自己臂弯里的李春湘,睡得非常恬静,大师在脑海里忽然又跳了时间,惊愕为什么是李春湘在自己床上,她不是看不惯自己的么?

掐去了中间一段回忆,大师越看她越觉得新奇,升起“不知今夕何夕”的飘摇之感。过一会才回过神来,把中间的情节补全了。终于,李春湘坐起来了,抱住了他的肩头,默默无言。

片刻后,大师方才道:“咱们两个也真是,非要到扬州来受这番漂泊。人人都知道江苏省南北差距大,苏北青年都有一个南飘的梦。真的来了才知道,我是一个不堪承受漂泊的人,后悔了原来的决定。”李春湘道:“这是难免的,你有文人气,所以才要到扬州来。我家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想就近上学了。咱们在这儿,结果还算不错。”大师圆回道:“春湘,瞧我又犯傻了!前几日放中秋假,和周日连在一起,才两天假,再多请一天,三天来回奔波,在家里都呆不到一天。我见扬州附近的学生都喜气洋洋的,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也没有回家。凭什么别人总截在我前头,我却要钻夹缝儿,还要拆拆补补,辗转飘零?”宗师还有好多破坏地方团结的话要讲,李春湘阻止他道:“这还没出省呢,你格局大一点吧。”两个人出来吃了夜宵,李春湘租了改装的机动小三轮,对大师摇着手,回粮食学校去了。正是:

莫道风尘苦,众生皆仿佛。

却说此时,在北京训练队的赵尘颖心中万般难受。她生性高傲,想借着自己的聪慧、美貌与潜力,让大师随她的步调,她则可以尽情享受征伐、上进的快感,没想到大师执意要做一代大隐,将她拒了。二人逐渐断了通信。赵尘颖气道:“还没订婚,他便不听话,以后更是无法可想。我是女中豪杰,不要他这个神奇教练,不要他给我按摩,也不要他给我输送真炁,照样打得。”便将这一段感情放下了。可叹人间富贵花,不得夜摩天主做惜花人。

大师入学后,两个月已过。他将班委会和团委会的几位请到了一家饭店里,道:“请你们来也不为别的,如今举报期已过,我也可以说实话了。实不相瞒,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老婆孩子都已经有了。我有时间便要回家抱老婆看孩子,班里的活动是没有时间参加的。我不求进步不求好处,只求早日毕业,班级活动和社会活动多数不能参加,还请各位代为掩盖。”那些班干和团干道:“怪不得你平时老气横秋,什么活动也不参加,总是躲着我们。”更有的道:“周兄放心吧,你只是结过婚,没有得罪仇人,不会出事的。原来的工会主席黄老师很有面子,好像和你是亲戚,你都不住集体宿舍了。为了那黄老师,我们也会帮你掩盖的。”众人开怀畅饮。

大师打了马虎眼,又得了脱离班集体活动的特权,不知他要怎样?原来他竟要在这两年内打造出胜过南宫晴的神功,废了南宫的天下第一。每有闲暇,便回到住处磨砺,再有时间,写出论文发表在气功杂志上,不知不觉,也发表好几篇了。

这一天龙文雪前来报告:“据手下打探,赵家全家都要搬走了,这回去了南京就再也不回来了。此时赵家四兄弟都在家里,赵小鸾不愿走正在闹,她还要等着你给她美容。”大师道:“他们一家深深地防范着我,其实我已经放弃了。”龙文雪道:“可不是防范!拜师以后她们一家中有几个还算是人,都答应促成了。可他家闺女刚刚又跃升了一步,调到北京去了,这一下什么独臂老人,什么赵昇、孟庆楠,都转到对立面去了,这不就是戏里演的势利小人吗?”大师道:“不要这么苛刻地议论人家。赵尘颖的母亲孟庆楠,是一个很好的人。”

在家乡小镇上,赵小鸾迟迟不愿走,愁坏了一家人。孟庆楠只好骗她,说今后会专为了她回来,怎奈赵小鸾眼神耿耿,不为所动。孟庆楠叹道:“怎么有这样死心的孩子!”正在为难,只见一直不做声的赵平说道:“我早就失去了生活欲望,不愿去南京,我在家里看着她上学吧。只是小鸾的成绩你们也知道,升不了高中的,她没有高中可读不是我的责任。”小鸾抱着四叔的膝撒娇卖痴道:“叔叔你真好,我在家听话。”独臂老人择了吉日,自家的车本有几辆,又调来一辆货车,率众迁往南京去了。

此时却要说到栖山中学高三文班的一件事情。这一天自习课,政治老师来争时间,这节课原来是分配给地理科的。政治教师小崔潇洒挥手道:“地理不用学了,你们可知道,北京正在开论证会,讨论明年考试改革,要不要废掉地理。我堂堂的政治教师,消息最灵通,你们听我的便好。”这话一出,宛如丢下一个炸弹,学生纷纷弃了地理书。不多时地理教师知情了,跑去向校长诉苦。他道:“虽说正在开论证会,可小崔老师不该把这件事透出来,丧了学生们学习地理的士气。若要是再考呢?”校长假意安抚了一番,内心并不在意。那教师心里暗叹“人走茶凉”,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独自郁闷。

这边等着战报,那边唇枪舌剑。在教育部论证会议上,教育专家颜佩韦正与一群维护地理的专家飙战。颜佩韦怒道:“你们从来就没有把学生当人!这地理科文不文,理不理,四不像,八不靠,各种数据又琐碎,时常更新。一个国家的人口多少,钢产量多少,铜产量多少,哪儿通铁路,哪儿不通铁路,这些常变的东西,适合出题目么?就是落到书本的纸面上,也是靠不住的,假的!我们拿着不可靠的假数据折腾学生,会把学生教成思想僵化、本本主义。如果学的目的就是为了遗忘再更新,我们为什么要学?”维护地理的专家守不住阵线,被打得一败涂地。尤其是那几名地理出题人被毁了前程,短了待遇,懊恼不已。为征得民心,论证会结果宣示:全国高考废除地理。

翦除地理令传出,高中生皆大欢喜,大一学生既为学弟学妹们高兴,又有许多惆怅。此时在瘦西湖校区透红亭边,大师对李春湘慨叹:“时代真的变了!我若再复读一年,就属于新时代了,可惜啊可惜,我被范在了旧时代的格子里,该享受的没能享受到。”李春湘劝他道:“你不要有时代弃你的感觉,考不考地理,只是一点小事罢了。把你放在九四级考生内你也不行,因为你一直不知道来前突然不考地理,蒙着头在学,时间浪费进去了。要将你放到九五级,你才能考出好成绩呢,你又等不了。九五、九六级的学生才是历史的幸运儿。”大师听她的分析,好像更有道理。

当夜,大师梦见了横一条竖一条的铁索,将自己一重一重地锁住了。大师望着粗重的铁链哀叹道:“这么沉的铁链加在身上,需要扛到什么时候?”忽然囚室的门开了,申雪依捧着一碗饭进来,低声道:“夫君,给你送饭来了。”大师道:“我犯了何罪,为什么有人这样虐待我?”申雪依道:“你对升学与待遇不满,反对教育高收费,被下了狱。从今之后,再不要妄议教育的是是非非了,期待还可以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只见此时的申雪依也是满脸憔悴,大师道:“雪依,别后还好吗?陆识学和梁威有没有刁难于你?”申雪依将头埋在他双臂之间吚吚呜呜地痛哭,久久说不出话,大师万分焦急,运起神功,欲崩碎那锁链,却醒了过来,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此时正是夜半,大师想道:“在梦里我好朽,还有那梦中牢房暗暗的光线,简直能摧杀人。难道是申雪依受了罪,给我托梦?”难以入眠。

大师中午回到住处,依然难以摆脱那个梦境。叹道:“恶奴不忠不孝,竟然把主人锁了。我多么像失了势的古代君主,被宇文化及们欺负。”取过纸笔,写了两首古诗,犹觉不够,再续了两首,只觉得全身慵懒,卧床寻梦去了。

醒来时分,只见先前所作诗落到了李春湘手里。李春湘对着诗稿一咏三叹,更加像上官婉儿,大师痴痴地望着她,想道:“我何必要自比隋炀?此刻我可以比作武三思了。”只见那诗稿——

叹隋炀

其一

惜我天子魂,何因醉纷纷。

美姝膝间卧,终为陌路尘。

其二

惜我天子魂,谁为表予心?

琼花似解语,飞花落满襟。

其三

惜我天子魂,贼逆势绝伦。

倘使宣华在,或为一解颦。

其四

惜我天子魂,独难对烁金。

举鸩向天笑,大梦归鸿钧。

李春湘摇晃着诗稿叹道:“你真的有天子魂么?美其名曰‘天子魂’,不过是极度荒淫与光荣融为一体。这文学中的隋炀帝,一再演变,终于成为文人心中永恒的圣殿和宗庙了。”大师道:“我明天要回家,你回不回?”李春湘道:“前几天我回过家了,本想得到一点温暖和慰藉,结果却处处伤心。我今后要少回家了。”大师道:“故乡有小人当道,我回去,是否能遏制奸人们一点呢?”

在隔间里,龙文雪却想道:“她是宗主用赵姑娘换来的,这代价过于高昂。宗主的仁义之心过重,不屑用世间的算计。若换作是我,才不会做这样的选择呢。”虽说李春湘央着龙文雪喊好姐姐,到底抹不去文雪心底的芥蒂。

话休絮烦,大师和龙文雪一起回了家,转车回到栖山镇时,已经是黄昏。龙文雪去镇中学问了申雪依的消息,原来是被发配到下面的孟寨联中去了。大师问龙文雪道:“咱们在兴华旅馆的租期,可还有?”龙文雪道:“二楼是咱们常年租下的,唐甜甜在照管。”大师道:“你和唐甜甜在那儿等我,我先去找申雪依。”安排好,大师足底生风,施展轻功,飘往十里之外的孟寨联中。

乡下中学,又名“联中”,不论怎么“联”,都是最低级的,房屋破旧,教师没有保障,常年不给评职称的名额。话说大师走入联中,只见秋风落叶,破败不堪,他叹道:“不知多少青年教师的命运都折毁在这种小地方了!”悲天悯人了一番,又冷笑道:“昨天才写了《惜我天子魂》,今天便看到这片瓦砾场!教我天子魂如何忍受?狗才陆识学,畜生梁威,竟然将我的女人发配到这儿。我须快些毕业,回来算账。”不觉走到办公室前,望见了申雪依的背影。

携了申雪依的手,拉她出来。雪依兴奋道:“专来看我的?”大师点头,道: “去东村,我在那儿有住处。”和申雪依同骑一辆自行车,去了东村。

大师将天眼放出,道:“你搜魏灵凤在哪个院子里。”那天眼一纵飘去了,瞬息又飞回来道:“在小阁楼上。”大师便去了魏铁云的院子,飞入院中,取出钥匙,将门开了。

申雪依久旱旷夫,此刻哪还有矜持,此处将情形略表:大师爱申雪依,只因为雪依原本不是处女,所以更了解他金丹成就者的体质。况申雪依当初因病痛欲断红尘的想法急切,几次差点拂袖出家而去。忽然他的出现,几乎满足了申雪依所要的一切,故而他在申雪依身上得自在。申雪依怕拘了他,告诉他尽可以放手冲刺,自己配合他数数儿,一气数到五十,用数个五十叠高峰。这是暑假前他们两个爱玩的游戏,影响深远,镌刻在了记忆中。大师本来想要促新,申雪依却活在过去,大师不愿她觉得追不上自己,便从了她的心愿,输出阵阵涟漪一样的急促和稠密,帮着申雪依重温往昔。雪依大爱一场,万分沉醉。

二人又说起了工作安排,大师道:“可恨陆识学和梁威,胡乱发配年轻教师,惹着了我,我要报仇。”申雪依道:“何必呢?我是外地人,应该忍受一些委屈。”大师道:“慢慢再和他们计较。你看那梁威,走路打晃,随时都像扑街的一样,我狠狠地和他吵一架,看他是否会被送去急救。”申雪依道:“你的身份不宜,现在你可是娇贵的大学生,不要老想着干架。”大师道:“我们镇上也有替外地人发声的。有一回,有个建筑队的队长教训几个小人头道‘你们成天聚在一起想着盘剥外地人,那你们有急事要办也憋着,千万别出门,都守好自己的家,让镇上的老少爷们齐来欣赏你们几个活宝一辈子都不带出门的’。”申雪依笑道:“这比直接骂人还狠呢。”

清晨,大师看着申雪依装束好,又向东送了一段路,方才回了院子。在床上坐了一会,魏灵凤依然没有来,他便要出去追踪。

且说魏灵凤要去磨坊磨面,拉着两口袋麦子,因这一段路面高低不平,她被迫弯下身形,将平板车拉得极慢。此时大师已经在她身后,想道:“和她分手半年了,没想到半年来,她长高了许多,腰身也有变化。”帮着魏灵凤轻轻地推车,陪她走了一程。

到了磨坊,魏灵凤将麦子交给磨坊主,等着出面,想道:“我何不先回家再来?”走到不远处,只见最不愿见的人迎在大路上。魏灵凤便低头想要混过去,只听宗师道:“莫走,你欠了我的赌账,我来收账。”魏灵凤灰心丧气道:“打赌,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答应输了赌给你做牛做马,也曾经做过了。”大师道:“还有另一个赌约,是关于奥运会的,你当时说如果输了,要登报声明我是天下第一的大师,你永远臣服于我,我此番特来要一个兑现。”魏灵凤向后退了两步,摇头无言。半晌方道:“你放过我好么?登报,我做不到。一年前的戏言,你何必当真?”大师道:“从小我和身边的小女孩玩过家家,都是非常认真的。”魏灵凤道:“我的身子亏给你了,你没什么可亏,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前日里媒人到我家了,我想尽快出嫁,把过去的事都忘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的相识本就是一场错误,我两眼不明,错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平白受了一场侮辱。”说着,魏灵凤转身飞快逃走。

大师心中一片哀沉,忘了去追。他知道,魏灵凤嫁不出去的,那条冰脉不容她嫁出去。现在的魏灵凤,就像一把杀人的剑,和她论婚的人非死即残。他不敢把这个道理说出来,不敢去救魏灵凤名义上的夫家,否则魏灵凤会认为是他在诅咒,更加说不清了。

大师终于离了东村,回兴华旅馆,龙文雪、辛筠花、唐甜甜皆在。大师道:“假期有限,下午要见胡琛儿。”辛筠花道:“前几日,她给送来了一部手提电话,要让我送到南京去,正好你要回家,我才没有带着它去南京。”大师接过手提电话道:“这不是电影里的那种‘大哥大’么?如今我也有了。”拨通了电话,教胡琛儿前来相会。

且说到了晚上,大师和琛儿早已在县城里,进了曾经畅饮“中华鳖精”的那座小楼。将窗帘拉好,琛儿紧紧地抱着大师道:“这些天来,你可曾长进了?”大师道:“何止是长进?我是呼风唤雨惯了的。我最近发明了一些巧招儿,说与你听。这第一式,名叫‘返魂香’……”胡琛儿道:“返魂香,这名字何其好听!究竟是怎样的呢?”大师道:“我的女人多了,难免会有嫉妒。我若奔赴下一个女人,怀中的女人就难免要丢下,这岂非是我的罪过?我便留下蛹动的内劲在她体内,过一会儿发作,蓬蓬勃勃,出出入入,宛如我没有离开她,这便叫做返魂香。”胡琛儿道:“毕竟你把怀中的女人抛下了,虽然有返魂香,功不补过。还有没有更好的?”大师道:“这更好的么,便叫做‘东风之主’,今晚你将要得到。”胡琛儿娇声道:“什么是‘东风之主’?”大师道:“女人的性高潮不过十几秒,为此却要付出大量的铺垫和努力,太不应该了。我为时尚女人们感到寒碜,她们光鲜亮丽,屁股翘翘,还有美好的工作、优雅的谈吐相辅衬,却只有核心的十几秒。”胡琛儿道:“我们女人怎么寒碜了?你只说方法,别作评价。”大师道:“换个说法吧,男人和女人都不过是上帝的玩物,性高潮只有十几秒。这样的设定就是看不起人,我是东风之主,可以把十几秒延长为百秒、二百秒。”胡琛儿震惊道:“二百秒!”大师道:“可以不可以治嫉妒?不过这和我的第三技相比,简直是不堪一提了。”胡琛儿道:“我不敢嫉妒了。这第三技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大师道:“这第三技,名叫‘执非’。”将“执非”二字写了给她看,并道:“我可以随意变化、借用人的执着心,我将你的执着心引到什么方向,你就愿意做什么事情。”琛儿一时不能理解,但觉神奇,要来试他的“执非”。 他们两个都已经衣衫无存,抱在一起。大师仿佛不着急,琛儿却已着急,用手指轻轻地撩弄他,谁让她是姐姐,便要鞠躬尽瘁。两个人一番耳鬓厮磨,琛儿贴在大师耳边道:“我在有你以前,也算是无忧无虑的,未感觉到时间怎样流逝。自你去了扬州,我变得多愁善感,时常悲秋。我最开始和你一起的时候是二十四岁,转眼却要二十五岁了,心里好害怕。”大师道:“你不必害怕,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是二十六岁。傅艺伟二十五岁演薛宝钗,二十六岁演苏妲己,二十七岁演陈圆圆,还是她二十六岁的扮相最佳。好个琛儿姐姐,你快要最美绽放了。”琛儿叹道:“时间太快了,我怕巅峰匆匆流走。”大师道:“这便是你的执着心,我的执非可以用它。”说着,宗师翻身覆上她,将她插入了。才行到第五个推送,琛儿觉出了变化,叹道:“太美妙了,此刻我想到了自己十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新鲜得像是露珠,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本以为再也不会有了,没想到又回来了。”宗师道:“我用真炁给你洗了髓,就给你洗到那个时候。”胡琛儿道:“我十七岁那年非常幸福,你给我洗到十七岁试试。”宗师道:“不给。”胡琛儿急应道:“你这小心眼的人,又要压榨我了。我答应你,从此再也不嫉妒了,凡事皆听你的。快给我洗髓,洗一个十七岁的我出来。”宗师将她的执着心抟塑,找到了琛儿十七岁的小格子,一击便中。琛儿全身震荡起来,兴奋地呻吟道:“这便是我十七岁时的气血和心情啊!为什么能准确到一点也不差?那时候我想要找一个好男人找不到,这相当于把过去也改变了!”琛儿得了宝藏,兴奋不已,和大师一再推演,探索各个阶段的自己。

这一夜好不繁忙,直到凌晨三点,宗师方才劝得胡琛儿睡下了。清晨起来,琛儿犹自念叨:“洗髓,太神奇了。还有执着心,也太神奇了。”二人又厮混了一日,终将分别。大师拉住琛儿的手道:“这一直以来,我累你太多,也欠你太多。马斩岩的事情,还有张宗臣学历的事情,都要累你。”胡琛儿道:“相公,我不累,反而奔走得很起劲。马斩岩快要释放出来了,精神病院那边已经答应了放人,正要努力寻一个机会。我给张宗臣申请了南方船校的中专学历,助他参军报效国家,也是够了。”胡琛儿感感戚戚,将大师又送回到龙文雪手里,别去不提。

这回返家,处在秋冬之间,来时秋天,回去时已经是冬天了。大师重返校园以后,依然谨小慎微,深藏身与名。这天龙文雪建议道:“你只顾刻苦修法,再不看今年的枫叶,就看不上了。宗主是否有兴致陪我到瘦西湖游玩?”二人去看了几处枫叶,簪花亭边的枫叶尤其红火。大师道:“此时此地的枫叶固然妙,但我心思奇怪,喜欢初夏时新生的薄薄的枫叶,边缘儿都是金色的。”龙文雪便替大师把这件事记下了。

忽一日班主任来找周神松,对他道:“你家乡来人了,她说是你的义妹,在系主任室里等着你。”大师想道:“唐甜甜也太急了些,前些天已经相聚了,如今又来。”到了那系主任室里一看,竟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人,喊她一声“师妹”倒是真的,却从未和她同学,也未有过深切交往。

当下齐芳怯生生地对大师道:“师哥,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遇到了难处,生死关头,不得不来,谎称是你的义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大师感觉不妙,问她道:“你是来找我占算命运的么?”齐芳恳求道:“我们出去慢慢说好么?”两人来到外面草坪上,只见齐芳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黑袖章,上面印着一个白色的“孝”字,缓缓地戴在胳膊上,低声呻吟道:“苍天在上!不孝女齐芳,害死了生身母亲,但求老天降一道雷,成全我速死,也不要这样苟活着!”泪如雨下。大师扶她坐下,齐芳呜呜咽咽,诉说了这三个月来的悲凉遭遇,将玄学天子听得心惊意乱。万万料不到,仅隔一小段时日不见,她一家竟然承受了这么多,师母也去世了。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17,826评论 6 506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2,968评论 3 395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64,234评论 0 354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8,562评论 1 293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7,611评论 6 392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1,482评论 1 302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40,271评论 3 418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9,166评论 0 276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5,608评论 1 314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7,814评论 3 336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9,926评论 1 348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5,644评论 5 346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41,249评论 3 329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1,866评论 0 22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991评论 1 269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8,063评论 3 370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4,871评论 2 354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第三十五回 火地晋 这日午后,大师和赵尘颖相约在南面的河口镇。游玩了一会,赵尘颖知道大师喜欢古树,便带着大师来到...
    周神松阅读 49评论 0 0
  • 第三十五回 火地晋 这日午后,大师和赵尘颖相约在南面的河口镇。游玩了一会,赵尘颖知道大师喜欢古树,便带着大师来到...
    周神松阅读 156评论 0 3
  • 第三十六回 地火明夷 闲言少叙,话说赵尘颖的拜师礼已过,独臂老人和赵尘颖父母皆有允婚之意。赵阁不快,对他父道:“...
    周神松阅读 137评论 0 1
  • 地山谦 话说政府文员胡琛儿,见大师等人走了,她有些依依不舍。胡琛儿跑去问李春湘:“春湘妹妹,那个少年好身手,我想和...
    周神松阅读 256评论 0 0
  • 第十三回 天火同人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却说王真猝死在梦中,于睿发现时已经晚了,送去医院,医院也不收,只好返...
    周神松阅读 182评论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