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于很多无奈的事情,比如生老病死。人只能延缓或创造条件避免,却不能阻止它的发生。以前不明白何为向死而生,后来世事沧桑,渐渐算是懵懂了。
昨日,读到三毛的故事,讲她小时候,经常逃学。每次逃学都会去墓地,在那里安静呆很久。墓地这地方,我们大多数人一生,都不会主动碰触。而三毛,把它当做自己的净园。或许就是在这地方,她看透生命的本质,从此便滚滚红尘,万水千山走遍,燃烧岁月,活得至真至诚,痛快彻底。
关于墓地,有对情侣的故事值得一说。他们在墓地举办了婚礼。大概是这样的:小两口相爱多年,后来男方得了白血病,女方不离不弃。两人在墓地工作,在这里受到大家的关怀照顾。在男方恢复健康后,两人在这里举办了婚礼。婚姻从墓地开始,也会在墓地结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生逆旅,没有几样东西能抵挡岁月无常,唯独爱意绵长。
很早之前,我听过见过许多周围和陌生人的生生死死,车祸上吊生病吸毒他杀等等不一,我只知道死了便不再见,我不懂生死。
向死而生,我第一次读它,困惑为何生要向死。
后来,身边白发人和手足相继离去,我看到了平静,也心痛许久,从此我怕了死。再后来,在医学院,老师带领我们向大体老师鞠躬,他们多是故去的学院老教授,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沉睡很久的人体,没有任何生气,冰冷冷的。在解剖实验室,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内心非常宁静,涌起一种传承的感动。
有一次,我在病理室一只截肢的脚前难过很久,别人只看到一只脚,我却无法想象失去脚的那个人,他生生承受着如何的痛苦,他从此再不能自由奔跑。时间没有停歇,在眼科医院实习的日子,病人对光明的渴望长久地击打我的心。
那么多人,想要活,活得健康。而这件事,竟是概率问题。我无法直视伤残调整寿命年这个数据,觉得它太过残酷。活着已不易。而一个人活过的岁月,其实远远低于他理论的长度。想要活的有质量,需要更多人生的支点。
四年的医学生涯,我对生理上的生死舍得,明白的更透彻。想让无力者有力,需要社会-心理-医学的三力合围。活的体面是一个境界,活的热烈是另一个境界。我们毕生追求的,不过是一个又好又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