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坡是个镇子,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要是提到课本上学过的《挖荠菜》、《捡麦穗》里的那个“馋丫头”,人们就都知道了。对,作者张洁孤独的少年时光就是在镇上令胡村度过。我是去年疫情期间读她的小说《无字》时得知,心底不由大叫:嗷呦,张洁住过的蔡家坡,居然在岐山?等疫情结束,必须第一时间去看看,自古陕甘一家亲,近水楼台先得月。
等真正到了蔡家坡,我拿着做好的攻略,打问张洁故居铁路中学旧址,都说不知道。眼见时间过半,不如调整顺序去稍微近点的三国小镇。说是有公交车,但很少,只能打车。在出租车上,我问司机:张洁故居在哪里?他问:张洁是男的女的?做什么生意?我顿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再问,万一他知道呢?是个著名作家,去年去世的。他摇摇头说不知道。那问个他知道的:公交车才两元,怎么打车不用计价器,直接一口价十五元?他说:现在是淡季,回来是空车。
到了三国小镇,想象中的刀光剑影没有踪迹,几乎都是相同模式的各种小吃商铺,多半关门大吉。游人也是三三两两,索然无味。倒是西边游乐场欢声笑语,那个出租车司机说“基本没人去,要去游乐场都自己开车”,难怪只有路线没有车。
晚上找酒店时,看到一个旅行社。我说明来意,担心胖姑娘要我做她的旅客。没想到她很友好,跑到门口问隔壁的张姐,是否知道铁路中学?看到我失望的表情,她又热心问我:你从哪里看到的?我在手机上搜出那个“走进张洁故居,打造作家之乡”的信息。她看到窑洞(据说张洁和她母亲住过),说知道了,是三肖庙,不远,可以走过去,也可以打车。
此时的我身心俱疲,三肖庙?就是肖氏宗祠,也抵不过一张舒适的床。我追寻的是小时候的一个心结。作家张洁,除了上面提到的两篇散文,我十几岁在十月杂志读过她的小说《沉重的翅膀》,内容早忘了,只留下沉重。后来在朋友家看到《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我拿起来就读,不是有多热爱,是治愈少年留下的沉重。(那时候看书没人指导,不像现在有针对性推荐,事半功倍。也没有太多书,就是姐姐哥哥看过的杂志,小人书,我照单全收。我上初中时,同桌告诫我说看书不要太快,她姐姐看书落下头疼病。如今我深以为然,当时不以为然)。是否治愈我说不清楚,张洁自己也曾说过:心里时常升起一种模模糊糊的思念。思念我在那蔡家坡长大的草坡村,那里的风,吹在脸上是柔柔的;那里的太阳是融融的;那里的麦苗铺在地上是绿油油的;那里的窑洞,是冬暖夏凉的;那里的老乡是纯朴可爱的。”“我想念草坡,就像想念一个非常亲近的人,可我说不清楚,我为什么老是想念它,不知想它些什么。”
再次路过胖姑娘的旅行社时,她问我那个地方你去了吗?我笑着摇摇头。如果是以前,我会懊恼会遗憾,会安慰自己有机会再来。一位成功人士说过:旅行除了愉悦身心,更重要的是让生命浸染在历史的长河里,使你的生命因为旅行而丰富。可是生命也有不确定性,哪有那么多时间和能力去丰富去意义?即是我找到张洁故居,也只是我眼中的故居,不是她那时候艰难的栖身地。
蔡家坡,因为我喜欢的一位作家,我来过,是取悦自己,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