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
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地下铁、高级餐厅或者任何一个公共场所,看着那些往来频繁又迅疾变化面孔双肢直立的动物,我们只能简单的识别他们是人,再具体一点,男人、女人、老人和小人,当然,小人指的是小孩儿。再通过衣装可以具体识别他们是富人还是穷人,当然,这里面会存在一定的误解。但是我们很难识别出谁是善人谁是恶人。
我,虽然平时西装革履,但我是个穷人,再具体一点儿来说,我只是一个给某银行跑信用卡业务的,见了谁都是一团和气笑脸相迎,目的只有一个——让人办信用卡完成我的业务。这不是真实的我,我心里明白。我甘愿屈服现实也是迫不得已,我必须得保证我的躯体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活体。真实的我是从夜幕降临开始。
丹丹是一个漂亮女孩儿,我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丹丹这个名字是我给她取得,当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穿着宽松的校服,但一点都不显得难看,相反还有几分韵味。从她身上总能飘过一缕淡淡的茉莉香,这个味道深深的迷恋着我,更重要的是她的右手,洁白稚嫩五个手指及其匀称,连指甲都很标致。
丹丹是省一中高一5班的学生,她学习成绩很好,每晚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长得这么漂亮还是一个学霸,这多少让我难以理解。也许,她还是太年轻了吧,她还不懂得她的容貌将是她最强大的生存资本。那些比她丑十倍甚至百倍的女孩早已骚不可耐,处处散发出狐媚的腥味,十米之外我就呕吐的不成样子,更别说靠近了。
我会提早结束无聊的工作,回家脱下那身束缚我一整天的丑陋的西装制服,换上我最心爱的褪了色的T恤。之所以褪色,是我洗它太多次了,每穿一次之后我就会洗一次,我不会让它沾上一丁点污点,即使褪了色,我胸前的图案依然还在,虽然不清晰了,但还是可以辨认出一只可爱的米老鼠。
在我家里的书柜上陈列着五个可爱的宝贝——玻璃罐子,它们干净的一尘不染,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丝丝的暖意。这是我每天唯一可以慰藉心灵的时刻,我会静静地看着它们,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完全能够体会到这时我的双眼写着两个大大的“幸福”。当我满足之后我才出门,迎来最后一抹夕阳,天黑了,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焕发。
我来到丹丹的学校,她像往常一样,敞亮的教室里一个人坐在中间第五排的位置上,专注的看着书。我不敢进去,我害怕我会打扰到她。我等了很久,她才起身收拾书本走出教室。我还像往常一样,远远地跟在茉莉香味后面,也不知道穿过了几盏路灯,丹丹突然停下脚步,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停止动作吓了一跳,她没有转身,宽松的校服后背对着我。
“嗨,你干嘛老跟着我?”
说完丹丹迅速掉过身子,我都来不及藏身,干脆直视着她,发现她眼里竟然没有一点儿恐惧。
“你别怕,我是在保护你。”
“保护我?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
“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丹丹转身走开了,遥远的她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我没有再跟上去,被她发现了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玩儿事,尤其还说了两句话,马上打破了那种诱人的神秘感。不过,这么镇定的女孩儿,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多少让我对她还保持一点儿兴趣,当然,我还是舍不得她那只漂亮的右手。
天亮,我艰难的从尿迹斑斑的床上爬起来,脸都没洗换上皱巴巴的西装,开始一天乏味的工作。这个星期我连一张卡都没有出去,业绩肯定是上不去了,不过我不担心。终于有一个老爷们儿为了一个廉价保温杯办了一张卡,这种贪便宜的心理战术永远都很有效。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一个保温杯,拿回去不过是扔在某个角落让它落灰。
早退之后,我换上米老鼠的T恤去丹丹的学校,遗憾的是,她所在的班早已熄了灯,里面黑漆漆一片,她已经离开了,也许是为了躲避我这个陌生人,也许是她临时有什么事情,不管怎样,她今天提早离开了教室。我像是丢了一只心爱的兔子一样,悻悻而去,心里不是滋味儿。
就在我踏出校门之时,一股淡雅的茉莉清香闯进我的鼻腔,丹丹出现在我的左侧,离我相距不到两米,怀里抱着一摞书。第一次离丹丹这么近,我紧张起来,甚至有点儿害羞。以前我面对任何一个女孩也从来没有这感觉,太奇妙了。
丹丹只是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校门,我还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距离从十米缩短到五米。
“你这个人很怪。”走了很久,丹丹突然转身对我说。
“你不怕吗?”
“怕?”丹丹噗的一声笑了:“你每天都跟着我干嘛?”
“我早说过了。”
“那你有名字吗?”
我踌躇了一下:“你可以叫我信用卡。”
丹丹瞪着眼睛看我,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一个问号和一个感叹号。
“不说算了。”她继续往前走,我跟在后面。我忽然感到我左手边的裤兜变得沉重起来。
“我快到家了,你不用跟着我了。”丹丹停在小区门前。
“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我询问她。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我的提议:“我们小区里有一个凉亭。”
我随着丹丹走进小区,楼群小小的窗户透射出一块一块的灯光,我幻想着在窗户后面一家人围着桌子,边吃着丰盛的晚餐边看着电视里花里胡哨的广告。我和丹丹穿过一条走廊,又走过一片草坪,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
周围很安静,偶尔会从草坪发出几阵有规律的脚步声,然后几个身影消失在楼房后面。
“这里不是我家,是我姨家。”丹丹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那你家呢?”我不得不顺着问下去。
“我爸妈刚去澳大利亚,等他们在那边安顿好了就接我过去。”
“出去挺好。”我笑了笑。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你叫丹丹”
“啊?”她瞪大了眼睛,她还想接着说,我把手指放在我干裂的嘴唇前“嘘——”的一声打断了她:“来,靠近一点。”
“干嘛?”
我起身一边朝丹丹走去一边左手伸进裤兜里,悄悄掏出折叠刀,就在她感到不安的时候,我手里的刀刃轻轻地划过她稚嫩的脖子,她倒在我的怀里,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说着什么,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一双可爱的眼睛几乎要爆出来。我搂着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她的额头暖暖的。
丹丹的身体渐渐地软塌下去,我环顾四周,连个鸟都没有。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割下了她的右手,随便从她的英语书里撕了几页纸把手包起来。我兴奋的离开凉亭。回到家里,我把这只新鲜的少女右手放进第六个玻璃罐里,然后倒入福尔马林水,摆在第五个玻璃罐的旁边。我慢慢退回到床边,摘掉右手的假肢,像欣赏艺术品一样的欣赏着泡在罐子里的六只少女的右手,它们光滑、洁白、匀称。
清晨,我将洗干净的米老鼠T恤晾在阳台的绳子上,它在朝阳下随风晃动着,这只褪了色的米老鼠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屋里传出一则凶杀案的新闻:一名在校女高中生死在小区的家门口,没有被猥亵强奸的痕迹。
这是这个夏天最暖和的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