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看着眼前的幻象,急的满头大汗,却不知如何是好,急吼吼地朝着一鸣吼道:“你是谁?”
“我是曾经救你一命的恩人,更是在客栈给你留下一席之地的老板。”
老猫眼睛微微眯着。眼前这个人,外貌,神态,甚至气味都和一鸣一模一样。他分辨不出这个人是假的一鸣还是他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一鸣、?他不由有些泄气。“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一出戏吗?”一鸣嘴角斜着,虽是笑,亦看出冷酷,手指着幻像中慢慢没入流沙的叶辛,“老猫,难得有机会看这样一场生死大戏,何不与我好好看到底?”
“既是人生大戏,怎不邀我同看?”
老猫迅速转头,却是看到另一个一鸣笑眯眯的从身后走过来,手里竟抱着那头灵狐。
两个一鸣,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是凝结了。
怀抱灵狐的一鸣言道:“一鸣,你我本是一人,何必捉对厮杀?”
“原来你竟然知道我们本是一人,那你就该知道我这么做的意义。”
“这世间本就没有时光倒流这件事,你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接龙客栈已经发生的一切。”
“别说得似乎超脱一切的样子,若不是心有愧疚,你又怎么会周游在外?”
老猫似乎有些明白。
一鸣,向来温文尔雅,从来都是微笑面对所有人所有事;一鸣,向来冷酷无情,所有的手段,即便恶劣,即便欺诈,即便诱惑,又如何?这如同是镜中的两个人,沉稳与狠戾,微笑与邪魅,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透出截然的气质。
狠戾的一鸣身后有黑气升起,似乎要将微笑的一鸣吞噬。
“你心中一丝悔到我这里就放大成了恨,一鸣,你成就了我,我也会成就你。”
一鸣仍旧微笑,笑着对一鸣说:“成就与毁灭,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你我本是一人,更谈不上成就与毁灭。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也曾经尝试过,毁灭未来的自己?”
“老板?”押着君二的小七与小鱼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一鸣,都是一愣。“哪一个是老板?”
两个一鸣同时看向小七与小鱼,同时一笑,同时说了一句,“老三与老六也来了!”
站在小七与小鱼身后是同样呆愣着的蔷薇与滔涛。
滔涛咒骂一句,”老猫,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两个一鸣都说:”很好,果然是全须全尾的都来了。“
一鸣身后黑气渐盛,黑气散尽后,竟是小七、小鱼、滔涛、蔷薇以及老猫出现。
老猫的急躁、蔷薇的沉稳、滔涛的惊诧、小七的静谧、小鱼的温和,全都一模一样,几个人仿佛是照镜子一般,与镜中的自己面面相觑,连眼里的呆愣都一模一样。
一鸣抱紧怀里的灵狐,高喊一句,“退后!”挡着老猫等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鸣扯起嘴角冷冷一笑,“这里是螟蛉之海,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一鸣微微一笑说:“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能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心难测,谁的心成就了谁?谁的心又能会毁灭谁?
老猫突然问了句,“小样呢?”
蔷薇刚刚准备回答,一鸣接过话头,回道:“带走小样改变不了什么,她出现在那个时空只是因缘际会,即便她不会出现,会有张三出现,会有李四出现。车轮滚滚,螳臂如何当车?“
一鸣脸上黑气渐现,“一鸣,你后悔吗?”
”当然后悔!“一鸣微微叹气,”一鸣,即便螟蛉之海的时间要慢一些,这不代表你可以借接龙客栈的过去影响螟蛉之海的轨迹。否则,就不会有君二与琉光的出现。“
当年,小样刚到接龙客栈的时候,老板一鸣还是个胖子,最爱东坡肉,更爱二锅头。老猫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厨子,擅长烹饪东坡肉和糖醋花生。每天早上蔷薇都会到猪肉荣那里买上十斤五花三层的带皮好肉,账目是一月一结的。无戒虽然食素,却善酿酒,用她的话说,她听得到每一粒大米呼吸的声音、听得懂每一颗稻子说话的含义。
接龙客栈,生意兴隆、人来人往。
小样一进门就说,”我找一鸣,我的心丢了,我需要他帮我做一颗心。“
正在厨房炒无心菜的老猫伸出半个头,在柜台后算账的蔷薇也长大了嘴,连一向情绪无太大起伏的无戒也抬眼看着小样。人无心可活吗?
已经有几分醉意的一鸣,起身,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颗心嘛,那又何难?你有钱吗?”
接龙客栈,当然不是黑店,只是能够满足心愿的所在。
比如,没了心的小样需要一颗心,一鸣就可以为她捏一颗。用长长的小手指指甲划开小样的胸口,将那个新鲜的、跳动着的心放进胸膛。还给蔷薇借来针线,一边缝一边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能留下疤,我得缝的仔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