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是一起从大山里考出去的,十二年寒窗都是同学,一起冒雨走山路回家,一起吃食堂里硬邦邦的冷馒头,一起点着手电筒在猪圈里偷偷看武侠。 在好大学里其实没人关注你穷不穷。我们还是这样吃着便宜的饭,穿着廉价陈旧的衣服。 当时宿舍里的女孩叫我大山高圆圆,叫我男朋友猪圈刘德华。 年轻,都不知道未来的路是怎么走,只有头铁撞的南墙全是鲜血。 他一腔热血跳进了生化环材的大坑,我深思熟虑迈步走进有计算机的未来。 毕业要订婚,他父亲为了给我加几千块彩礼,扒着火车去了南方,没日没夜在工地日夜倒,大工小工都干。 后来被吊车砸到下半身瘫痪,老板说没签合同,不算的。 现在要截肢,可是家里拿不出钱啊,拿不出来,拿不出来是要人命的。 他妈妈在电话里的声音凄惨得让我心惊,我男朋友脸上血色都没了。 他开始借钱,开始做各种能赚钱的工作,那些一起约在图书馆的日子成了过去很久的过去,对钱的渴望赛满了他的大脑。 我去参加竞赛,我也去打零工,我想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然后他把钱寄回去,大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消瘦的脸有如释重负的解脱。 可他父亲还是死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会想起那个手黑黑脸黑黑的干瘦大叔,要我给他做媳妇。 没有过很久,那个同样干瘦,鼻梁高挺的婶子也死了。 可是他们死了。 他的生活没有结束,他还要还钱,一眼望不到头,让人那么绝望。 他说分手吧,我不能让你过苦日子,我的高圆圆,你很聪明,未来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我说你大爷刘德华,你滚蛋吧,十几年过来没嫌弃过你,现在你要我放开你是吧。 我想的很好啊,可是他借的是高利贷。 他没钱,出去兼职被催债的人打得鼻青脸肿,不敢见我,就总是找个由头惹我生气,装作跟我冷战。 那时候很多曾经的同学结了婚,她们红润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意。 我不羡慕,可是他很羡慕很羡慕。 赚钱,创业,血本无归,又欠了更多更多。 他哭着说,你走吧,我这辈子没有娶你的命,耽误你,是我欠你。 我笑着说,真傻,都说过会等你。 他没有等我。 我拿着专业课厚厚的书往他脑袋上死命的砸,气得手都在抖。 丫都说了我陪你,最后你上了别人的床。 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宝马,是不是我没有迪奥。 他说是的,脑袋上有血,显得那么血腥,那个姐姐吓坏了,让我滚出去。 我说好。 然后走出门,最后看他一眼,是在笑的。 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很坚韧的女孩,有人追我,说跟他走吧,会给我优渥的生活,有人说你形象太好,就算你成绩最好,还是算了,怕别人觉得咱们学院领导是给你开了后门,还有人说念这么多书,不如被他包了,绝对比我上班多。 我一个字都没有信,半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听,我就是那么守着我的刘德华,可他做了鸭子。 他没有等我。 我不会为他再找借口。有人说他是想逼我走,有人说其实他还爱我。 同样的,我再也没有信。 其实他后来没有再做鸭子了,总有人不厌其烦地跟我汇报他的生活。 我站在互联网风口,赚了很多的钱,有了宝马,有了迪奥。 他短信约我再见,我穿了很贵的衣服,像幼稚的小孩,一定要赢,一定要占上风。 见面第一句,竟然只是我把钱还你。 我终于可以挺起腰杆笑得轻蔑,我说不用了,我不缺。 他没有失落,就是坐在椅子上看我,我拿起手包走了。 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 几年以前,我结了婚,先生弟弟在母校念书,也学了计算机。 我让他借一本很冷门的古早专业书,大学的时候总是借来看,而且因为太小白内容有太多赘余太厚,总是没什么人借,孤零零地被摆在那里。 捎回来的时候,发现里面夹了字条。 圆圆高,就知道你在看。(笑脸)中午请你吃好的,有事跟你说。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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