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到周深第一眼,我觉得他太瘦了。全景镜头里,他双肩紧耸,孤零零站在舞台上,像夏天挂在阳台上那件随风飘动的白T恤。
一个苍白无力、过目就忘的人啊,我当时想。但我知道,他定是厉害角色。真人秀永远绕不开这个逻辑:在同一舞台上,往往是那个看起来资质最差的人,掀起了精彩的剧情反转。
果然,当他第一句“啦啦啦~啦啦啦”响起,满座皆惊。强烈的反差!比李玉刚还大的反差!空前绝后的反差!我头脑中接连蹦出几个惊叹号。这个其貌不扬,有点忐忑的男生,竟然唱出如此空灵的歌声。杨坤感叹他不可思议,那英高呼他唱得比女生还美。
周深的声音,我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欢颜》里唱的“如梦如幻如真”,就像那个夜晚白居易听到的琵琶声。哪怕混迹于一大片女声中,他的声音也是唯美的,轻盈的,缥缈的,诗情画意的,像禅音一样,引导人们走进自己的故事。
即使堵在路上,一听到周深吟唱《亲爱的旅人啊》,我就舒坦了,仿佛置身玄幻小说中的静谧“结界”。和风习习,我飘在水中央,岸边传来歌声,有水珠滴到我脸上,真轻逸啊。
“做最温柔的梦,盛满世间行色匆匆,在渺茫的时空,在千百万人之中,听一听心声。”我也听到了心声。好累啊。原本想做个简单认真、任性到老的人,但这个世界不容许啊。后来才知道,想做个简单的人,才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奢侈的活法。
我不能听他唱《大鱼》,真的,不然泪水会掉下来。至于为什么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缕情愫把我变成了一条鱼。“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我在记忆深处游啊游啊,拼命打捞一些画面。
我从来没有这样迷恋一个歌手的声音。在我心里,周深的歌声是世间少有的珍奇。
然而多年前,这个大男孩并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异禀。
2
初中时的他,是一个错过男孩变声期的倒霉孩子。
他成了同龄人眼中的异类。他被人嘲笑“娘里娘气”。他被女同学辱骂是“泰国人妖”。曾登台唱歌多次获奖的他,初中三年没有勇气表演一次。
他在密不透风的偏见和误解中成长。他唯一的“自救”方式,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对抗孤独,对抗无聊。
高中时,他依然自卑,但他的声音,终于接收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受师兄邀请,他站到了学校表演舞台上。从此,他独特的声线打动了越来越多人,还拿下了校园歌手大赛冠军。
舞台下是一片欢呼。突然得到这么多人的欣赏,他孤独的城墙出现了一丝裂缝,原来自己不是异类,原来这么多人喜欢自己的歌声。这种感觉真好。他似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也真正接受并认同自己的“细嗓”。
他要唱歌。他要把初中三年的“哑巴时间”补回来。他把高中课余时间都交给了音乐。一个麦克风、一台电脑,是他最亲密无间的朋友。有时他窝在房间里,花一整个下午学歌、录歌。
高考后,他曾遵从父母的意志读医学专业,如果一切顺利,他将成为一名身穿白大褂、细声细气的牙医。然而,天赋是无法被压制的。他最终跟随本心,转到某音乐学院学习美声。
他有个网络ID叫“卡布叻”。因为他当时在追日本动漫《卡布达》,主人公“卡布”是一个代表正义的甲壳虫机器人,他很喜欢这个角色。他翻唱了很多喜欢的歌曲,《我好想你》《人间》《卷珠帘》《let it go》等等,录好后他就传到网上。
他把自己真正的灵魂安置到了“卡布叻”身上。在网络虚拟世界里,他阳光、健谈、自信、幽默,他毫无羁绊、自由自在地唱歌,忠实粉丝封他为“卡布男神”。
曾让他饱受争议的嗓音,竟然成为他和这个世界最好的交流方式。就在他暗自惊叹的同时,一扇命运大门正徐徐打开。
3.
《好声音》节目组导演从网上淘出来周深的声音,邀请他参加《中国好声音》。然而,周深接连拒绝了三次。
可以想象他内心当时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他是兴奋的,一个更大的舞台正向他开放;他又是胆怯的,他习惯了披着“马甲”远离人群在网上歌唱。他害怕节目镜头无限放大他的“异类”,害怕观众用猎奇的眼光品评他,害怕“键盘侠”抓住他的弱点狠狠鞭挞他。
他最终鼓起勇气站上了那个舞台。他的姿势是缩起来的,但声音一鸣惊人。队内PK赛就被淘汰的他,依旧吸引了伯乐的目光。高晓松看中了他的实力,为他写歌,为他出专辑。
周深还为电影、电视剧演唱插曲、片尾曲。他为电影《大鱼海棠》演唱的印象曲《大鱼》,这是真正打动无数人的一首歌。参加《蒙面唱将猜猜猜》时,他穿着白色礼服裙,蹬着9厘米的高跟鞋,以“女神”形象展露歌喉。
他或许是抗拒“男扮女装”的,但他又隐隐期待着,“我就是希望大家不用猎奇的心态,能够用心听我唱歌。”
终于他,登上了《我是歌手》舞台。最近两期,周深按照疫情监控要求居家隔离14天,他成了竞演嘉宾中唯一的“卧室歌手”。
一面白墙,是他的舞台背景;一架麦克风,是他的收音设备。没有酷炫的灯光,没有专业的音效,这应该是《我是歌手》有史以来最简单的舞台了吧。
他演唱的《能解答一切的答案》和《无问》,分别获得第三名、第二名的好成绩。网友评价说,他开口仿佛能看见撒下的光和流淌的岁月长河。
名气与日俱增的周深,虽然以更开放的姿态应对世界,甚至成为“接梗王”,但他依然要对抗所谓“人声不一”的矛盾与尴尬,一些歌迷亦如此。
很多人发自内心喜欢他的声音,却无法坦然接受这个“天籁女声”是男人唱出来的。歌迷内心这种暂时无法调和的矛盾与尴尬,对周深又是有利的,他将站在话题中心。
其实,歌迷大可不必在意,用耳朵听他“被天使吻过的声音”就够了。表面的“娘炮”是没有错的,要看他为何而娘?程蝶衣的“娘炮”忠贞不贰,李玉刚的“娘炮”余音绕梁,周深的“娘炮”治愈人心。
在我看来,周深的“细嗓”,是变声期的Bug,是青春期的伤痛,也是他作为歌手的勋章,是独一无二的唯美存在。
“彼得潘终于走完了漫长的小时候,彼时的少年站在成长的尽头,回首过去,一路崎岖竟已遍地繁花盛开。”周深只要继续做自己,真诚唱歌,他就不会沉下去。因为他的声音如此纯净,可遇不可求。
作者:造梦小裁缝,睁眼当吃货,闭眼裁世界。信奉越真实,越自由。在这里,分享我好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