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军胜
星期天，在整理储藏室杂物时，蓦然发现在墙角处放着父亲的一支拐杖，就又一下子想起了我多苦多难的父亲。
父亲年逾六十，身体硬朗。2012年夏天，他在郑州打工时发生工伤事故，致使左腿胫骨骨折，在郑州中医做了内置钢板手术。出院那天，我们给他买了幅双拐。深深记得当父亲得知以后要靠双拐走路时，他心情很是低落。好在主治医生向他友好承诺，保证他三个月内扔掉双拐，健步如飞。父亲听到后，憨厚地笑了。
父亲的一生，是操劳的一生，辛苦的一生。在他经历中年丧妻的沉重打击后，仍坚定地支持我们姊妹四人寒窗苦读。特别对我的学习更是一种寄托与渴望。难以忘记在我远离家乡读初中时，父亲冒雪骑辆自行车往返近二百里路为我送被子。当我在学校看到头上流汗、脚上全是雪水的父亲，当我抱着父亲因怕潮湿而用油布裹得严实的被子时，那一刻我哭了。那天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我咬紧了嘴唇，心里发誓一定再刻苦读书，再刻苦！
后来我梦想成真，去了外地上学，再后来，又有了份工作，这让父亲很是自豪。每次坐小火车回家，他总是在村口很远的地方接送我们。我在远离家乡的城市安家工作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心里不止一次打算接父亲来我这长住，以让他享晚年安逸之乐。可他每次来后，总说在城里楼上住着不习惯，谁都不认识，没地方聊天可去。在老家可以和爷们一起晒太阳，串门话家常。
父亲出院那天，仍坚持回老家住。这次我没能顺应他的想法，直接拉他回我家。到家那天，妻子把我们结婚时的被子拿出来给老人家用，天天为他改善营养。而每当我们下班回家看到父亲，总能看到他单薄的身影，读懂了他眼里的孤寂和落寞。一个月后，父亲腿好多了，老人一再流露要回老家的意思，我和妻子商量让他回去。当父亲得知可以回老家后，眼睛里流露了惊喜，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高出了很多，他立即拄着拐杖回屋收拾衣服了。
要过年了， 腊月二十六我们再次把父亲接回来。到我家单元楼下时，只看到父亲一根拐杖，而且似用非用。父亲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接着”。半天我才明白过来，父亲把他手中的仅有的拐杖递给了我。看到他走在我前面，虽然走路趔趄，但我心里仍有着惊喜。因为他告别了拐杖。
好景不长，正月初二，父亲又想家了，非要跟着来我家走亲戚妹妹一起回去。我和妻子尽力挽留，一直捱到过了元宵节。这期间父亲真是度日如年。
父亲回老家后，吃饭时，我几乎失口说出：“爸，吃饭了。” 如今我总能在客厅、书房里看到他的影子，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父亲气味。这是一种给我信任、依靠的气味，是纯正的父亲的味道。父亲的拐杖依然存放着，看到它，就像看到了父亲，也找寻到了我儿时的往事……
再过几天，元旦放假了，父亲或许又要回去了吧。我真正体会到了，在父亲心里，那是割舍不断的情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