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张嘉佳老师在《摆渡人》中说:“世事如书,我偏爱你这一句,愿做这个逗号,待在你脚边,但你有你自己的朗读者,而我只是一个摆渡人,我们终会上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阳光万里,鲜花开放。”在人生的长河里,我们每个人都希望遇见自己人生的摆渡人,帮助我们走过荒原、走过黑暗、走过四季冬夏,最后迎来温暖,迎来光明。
在“千回百转”般地各种问路之后,我们终于坐上了从曼谷至清迈的大巴车。坐在我同一排的过道旁边的大叔是个泰国人,上车许久之后才发现,坐在我同一排过道旁边的大叔是个盲人!如果不是太阳斜照过来正好照到我眼睛,我根本不想要拉上那个布帘,这样我不会发现旁边的这位貌似憨厚老实的大叔是个盲人,更不会发现憨厚老实的盲人大叔的一个举动让我愧疚万分!
匆匆忙忙,万般询问才找到买去清迈的车票,然后又千般询问才找到上车的地点,一上车我和王文惠一直在研究如何帮卢弟弟订房的事,好不容易找到和我们酒店附近的一家,王文惠问他你一个人可以吗,结果他来一句:肯定不行啊,多加一床被子就好了嘛!我和王文惠真想揍他,本来就不想带他,他不敢讲泰语,英语也不是很好,又不懂照顾人,反过来还要我们女生照顾他,这样我们就更郁闷了!这时,一束刺眼的阳光正好从旁边漏着的窗帘缝斜照过来,我想起身过去拉上,但车在颠簸中行走,且又隔着过道,还隔着两个人,所以我没有起身,就用蹩脚的泰语对旁边的大叔说太阳太大可以帮我拉上窗帘吗,他好像能听懂,没有拒绝,就艰难地起身,腿脚好像还不太灵便,但也伸手过去乱拨几下,这时我发现他的双眼一直看着前面,只是空洞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然后抱歉地小声对我说mei nuai。天啊!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可能是个盲人,我瞬间觉得我压根就是个罪人,我刚才就不应该让他帮我拉上那个可恶的窗帘,此刻,我觉得后悔极了!
后来,随着大巴不停地往北走,天气渐行渐凉,再加上每个人头上的空调不停地吹,我们都觉得真冷了!我们都打开座位靠背上的毛毯盖上,可我发现大叔一直都不动,于是我就帮他拿下头上靠着的毛毯,打开帮他盖上,然后问他tenaomei(你冷吗?)他说mei bian Iai,但我还是帮他整好拉好毛毯盖在大叔的身上,然后继续睡我的觉了。迷糊中,只听到车上音箱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歌声一直在持续,我仍感到阵阵凉意,不觉得把座位上的毛毯往王文慧那边拉了一拉,我和王文慧靠得更紧了。这时,突然有一束昏黄的灯光透过那窗帘缝隙照了进来,那是加油站的灯光,它们在盲人大叔身上,显示出了一种旅途中难得的唯美景象。我想,不论这天有多冷,人心都不能被冻坏,举手之劳,不曾有负担!此刻,我也知道,也许我不是盲人大叔的摆渡人,但他今天一定是我的摆渡人!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以为生命中的那个摆渡人是被隆重的仪式感安排好,站在聚光灯下深情等待,最好还是理想中的那个爱人。然,现实却是,那个所谓的摆渡人不是你最爱的人,他或许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在某个不经意的片段,成年累月地观察和打量你,在考虑成熟后才会向你伸出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在泰国支教的日子里,在经历过各种恐惧、彷徨、怯懦、纠结、懈怠、艰难、疲惫、心累、冷漠、孤独、冷言恶语的严刑拷打之后,自己的内心慢慢地被一层坚硬厚重的铠甲所包裹着,以至于一段时间里,蒙蔽的双眼和坚硬的躯壳使然,都不曾去想着发现身边的美好,更不用说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是我生命的贵人了。可是,今天在这个大巴车上,盲人大叔的小小举动让我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谴责!
生活于盲人大叔而言,一个人在寒冷的夜里,从曼谷坐车到清迈,而且还是大半夜到达的,他双眼看不到,腿脚的又不灵便,他又何尝是轻松舒适过呢?但他没有自暴自弃或怨天忧人,他的善心并没有被泯灭!他那不经意的举动,却成功地把我送到了温良宽厚的对岸,我正经受着一场旅行中难得的灵魂的洗礼。古人云:“为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为人恶,祸虽未到,福已远离。”其实人性本善,原谅别人,也放过自己,大巴车上的这个泰国盲人大叔让我明白了只要你的心依然向阳,摆渡人就不分国籍,不分种族,不分贵贱,不分美丑!
第二天,在清迈安静清新的小城里醒来,在晨光的笼罩下,我从民宿的窗台往外看,发现了民宿前的一个小荷塘里,静静地伫立着几根莲蓬,我打开窗户,看着荷塘上只有枯干的那几根莲篷,我突然觉得它们更显风骨,更有风貌了,就像一个人褪去了华丽的外衣,展现出的是真实的灵魂。秋去冬来,花开花谢,一程山水一段旅途,一段旅程一次收获,当一颗心被冬天打动了,冬便在你的灵魂里居住了,你要做的,便是且行且惜且感恩。
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愿我们这次穷游的清迈之旅,一路风景,一路收获!